我还是跟原来一样,熟门熟路地自己开门进了屋,走到房间不见吴浩宇人,便要扭头出去,谁知正好撞上他从外面进来,他头上盖着浴巾,裸着上身,下面穿着校服长裤,刚洗完澡的样子。我一怔,脱口便问:“你怎么不穿衣服?”“你怎么来了?”吴浩宇的声音跟我的同时响起,说完他似乎觉得白问了,不自觉地撇了撇嘴。我不自然地张张口,还是决定回答他:“我来拿通知。”吴浩宇侧身掠过我进了房间,打开衣柜找了件短袖出来穿上,我看了眼他的背,下意识地转开视线,接着他又拿了件黑色卫衣出来,边穿边往外走。我杵在房门口,不知该不该回避一下。吴浩宇似乎也不嫌我挡道,径自出去一趟又回来,手里递过来一个硬纸壳的大信封。我把信封里的文件拿出来,准赛资格审核通过,我大致浏览了一遍参赛通知和资料说明,资格赛是非公开的比赛阶段,更像是香港地区的选拔赛,赛程密集,运动员数量又大,一般只允许教练和相关人员陪同,我的组次排在了三月中旬的一个周四,地点在湾仔运动场,我盘算着时间,对现状的认知还停留在以前,没怎么过脑子就问吴浩宇:“你来吗?”“我?”吴浩宇挑起眉,“我当然不去,哪有时间。”“哦,对。”我尴尬地应声,没了能接下去的话。此时吴浩宇已经穿好了外套,他拿上钥匙,抓起浴巾最后胡乱擦了下头发,走到门口边穿鞋边对我说:“走吧,晚自习。”“哦。”我把文件重新装好,跟他一起出了门。有什么地方不对……现在就是以前,换做以前,我确实会问,你来吗,所以有什么不对。没有不对,我却觉得哪里都不对。庆祝妇女节的花样比女生节的逊色许多,各个班大多是给任课女老师送贺卡写祝福,毕竟光是学校就给女教师们统统放了半天假,用不着学生操心着送福利。虽然学生还是得照常上学不误,但是中午之后学校里老师就走了一大半,难免松散,放学后我问吴浩宇要不要一块下去训练,他把我回绝了,说有别的事。我独自在操场上待了一会,见时不时有学生往体育馆那边跑,成群的,问了个路过的班里同学才知道,学校里的歌唱比赛又要准备举办了,现在正有人在体育馆里练唱,没事的人才都去围观了。我了然,大约是吴浩宇以前参加过的那个比赛,正心想这学校下学期的活动可真多,就听得跟前的同学说:“吴浩宇也在,你不去?”我纳闷着吴浩宇在不在和我去不去的逻辑关系,人就已经来到了体育馆。体育馆平时是关闭的,今天也不知是否凑巧,竟然开放给学生随意出入了,这里面是一个室内篮球场,加上看台总面积也不是特别大,练唱的好像有两三群人,围观的学生主要聚集在一处,我往前靠近了些,才看清原来是音乐社的人。高三生说是已经不被允许参加社团活动了,被围住的那群人当中却有不少是高三的,吴浩宇在,肖俊磊也在,他们跟另外几个人靠在后头,模样懒懒散散的。鼓声叮叮咚咚不停地响,敲得毫无章法,肖俊磊低头在吴浩宇耳边对他说了什么,吴浩宇就笑了。我没来由觉得气闷,不由自主地掏出手机给吴浩宇打电话,他很快感觉到手机的振动,拿起接通:“喂?”“你在哪?”我问。“在体育馆,怎么了?”“在干什么?”“音乐社今天在这有排练。”“……”我哑口无言,吴浩宇没有说谎,什么都是对的,可我的心情并没有好一点,到底是哪里不对……这时候从我边上过去了一个人,冲人堆里喊了声“大蛇”,肖俊磊闻声上前两步,那人对他比划了一个手势,我看他的口型,像是说了句“我操”,随后吴浩宇给他扔了一串钥匙,肖俊磊接上后急匆匆就走了。吴浩宇不放心地多看了他一眼,这一抬眼,顺带就看到了我。他一手还举着手机,看见我,沉默地把电话挂了,我也把手机放下,觉得这地方真是待不下去,不光是这么觉得,我也这么做了,没想到的是吴浩宇竟然会追过来,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问我:“你怎么了?”我深呼吸一口,这不是场对话的好开头,我回过身来直面他,一字一顿地说:“没怎么。”吴浩宇皱起眉,把手松开,看了我半晌才说:“今天是趁教导主任也放假回家,大蛇问体育组长借的体育馆的钥匙,开放给大家练唱,音乐社的架子鼓一直摆在体育馆里,平时体育馆不让进,他们没法练,打算今天排练完把设备运出去,大蛇有朋友在音乐社,找大蛇帮的忙,他们练歌要比赛,我是因为去年参加过,大蛇就叫我来帮忙看看,然后就是你看到的,刚才好像出了点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