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闻言,心下一震。
她刚想再问什么,便听到熙和郡主不以为意的声音,“澜城善鼓者众多,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澜城不仅善鼓者多,且因着离边关近,一旦战事起时,充军者也多。沙场无眼,许多人有去无回,老残归家之人,闲来会敲起三通鼓以慰战死的故人。
“熙和。”长公主唤了一声,意在制止孙女。
熙和郡主略显不快,抿了抿唇。
长公主看向谢姝,道:“你父亲是文官,想不到他居然还懂军中之事,实在是难得。”
“谢长公主殿下夸奖。”
“祖母,您是不知道,澜城那地方最是鱼龙混杂。因着离乾门关不远,谢谏议郎听得多了,又有感于边关战事,才会出此言。不过您说的没错,他一介文官,能有此见地,也算不错。
长公主闻言,眉心拧成一团,无奈的目光与老太妃对上,不由得苦笑一声。
老太妃道:“殿下放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嘴上这般安慰着长公主,其实心中无比感慨。
殿下何许人也,当年的老定远侯又是何许人也,他们的独子霍擎更是有一人抵千军之勇,想不到殿下的孙女竟然如此不知所谓。
以前偶尔见过,隐约觉得有些小家子气,却没料这等不成器。眼高而无能,表面瞧着倒也过得去,一张嘴就落了下乘。闺阁之女当众点评朝廷命官,用的还是也算不错这样的话,听着都让人摇头。
殿下这命啊……
而熙和郡主浑然不知,犹在失衡之中。先前她想不喜赵芙出风头,盼着有人能压一压。真等有人能压住了,她又百般不是滋味。尤其是明显感觉到自家祖母对谢姝起了兴趣,更是觉得谢姝碍眼。
“你叫谢姝?”她睥睨着,问谢姝。
“是。”
“本郡主记住你了。”
长公主再也坐不住,起身告辞。
老太妃与镇南王府领着王府众女相送,一直将她们送至门外。
公主府的马车就停在外面,厚重奢华的漆色,精美绝伦的雕刻。四马蹄朝前,皆为汗血宝马,马头上佩戴着霍氏家族图纹的金当卢。
长公主临进马车之际,突然朝众人望去。一群人中,她越过了老太妃和镇南王妃,也越过了所有前面的姑娘们,竟看向了最后面的谢姝。
谢姝原本就一直在看她,眼神清而亮,澈而定。
她不知为何,莫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
送走长公主祖孙后,老太妃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她一言一发地看着所有人,神情严肃而纠结,最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叹息过后,她让所有人都随她进到离正门最近的前院偏厅。偏厅原就是用来待客之处,四角冰鉴内早已放置冰块,一入内便是凉爽怡人。
雕梁支柱无与伦比,一室的古色古香,陈设讲究而雅致,古玩玉器,铜鼎瓷器应有尽有,正中悬挂着一幅大气恢宏的山水图。山水图由近及远,远处似有黄沙漫漫,一道关隘若隐若现,仿佛横亘在天地之间,势成大好河山的坚实屏障。
老太妃凌厉的目光落在赵芙身上,“芙丫头,说吧,那鼓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女皆惊。
鼓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不管是赵芙的解释,还是后来谢姝的圆场,在她们看来,这事不仅说法,且结果也尚可,哪怕是顾及镇南王妃的面子,老太妃也不会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