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以主动敌被动,小小战斗一场后,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六人,全都缉拿归案。听见有三十六人,刘象冷汗迭出。要是当日走了东边小路,他就算最后能逃脱,他家人也该死绝了。这十六个贼寇被刘象毫不留情全都押送进了大牢,进大牢之前,统统让吃了他刘千户的一顿好杀威棒。当晚后半夜,此事叫青天汪知州吃了一惊,连夜升堂办案,将这伙贼人严加拷打,——原来这贼首是犯了命案的,一路从泰州流窜到常州的大盗!其余流寇都是一路跟着大盗渐渐凑成的乌合之众。他们有兄弟进城,听说了有富贵人儿出行去寺院烧香,就起了贼心,直等了天,才等来这肥羊。谁知肥羊肥瘦他们还没开宰,这肥羊竟然有兵勇护阵,叫他们跑了。常州知州汪大人决心要做个大案。他拿了卷宗,再三思量,还叫人日夜不停继续拷问,结果问出了叫他忧惧交加的事儿:常州附近的流寇竟不止他们一家,林林总总,三四家总是有的,其中一家最大已然有五六十个手下。知州不听则已,一听就知大事不妙,急招来守备相商,要将这流寇山贼彻底剿灭。剿灭山贼,是守备的职责。然本州这个守备已经年过五旬,根本不想去管区区五六十人的贼寇,随便叫人打发了知州派来的人,派出两百人的兵勇出城剿匪。谁料天不遂人愿,才半日过去,也不知那些兵勇可有成事,知州先亲自登门,说有山贼趁乱杀了某个大地主,连带抢了一个千户家的庄子。好死不死,那个千户正在庄子里消暑,全家被灭了个干干净净。杀的是有官身的,而那些人头加起来,说不好就是上百条人命的大案。这一回,守备没办法不把这剿匪当成头等大事,立马怒发冲冠,问清汪知州流寇招供的情形,听说所有山贼加起来不足百人,胸有成竹,点兵点将,凑足了一千人,就要出发。这时,刘象派了孙正递了帖子前来拜见守备,如此这般游说了一通。那守备听说刘千户已经与一拨山贼过了招,还将三十六个山贼囫囵拿下,当即就叫刘千户也加入剿匪队伍,权做引路,随时问他情形。刘象从没有这般与守备大人挨得近过,兴奋地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问什么说什么,欢喜的好似见了死了八百年的亲爹。大部队出城时,家家户户紧关大门,一时间城里风声鹤唳。街面上甚至开始流传刘千户的剿匪事迹,谁都知道城外流寇不少,然而这不长眼的流寇撞到了刘大官人这个铁板,竟然叫刘大官人请动守备,出兵一两千人去剿匪。街面上这一两日骤然冷清了许多。人心惶惶。刘象那七弟听说流寇被捉,连夜躲起来听风声,待听见刘象竟如此机遇,吓得仓皇逃去京城,找曹老大投奔。一两日过去,越氏在家里紧闭大门,等得头发都要白了,终于在第三天晚上等到意气风发回来的刘象。她屏退左右,亲自服侍刘象更衣洗漱,不停地问他外面什么情形,怎么会有流寇掠境。刘象被大老婆贴心服侍的浑身的鸡血退了,可杀人见血的大事想起来,他仍是亢奋不已,闻言笑话她,“你也真是个内宅妇人。那一点小贼算什么,有你相公我在,谁敢伤你?!看我不将他杀个片甲不留!血流成河!”说着,手里刷刷来了几招,十分得意。越氏不好打断他,只问,“后来呢?”刘象嘿嘿一笑,掐着越氏的脸蛋亲了一口,心情大畅地叉着腿坐在椅上,手舞足蹈与她道,“我昨夜带着我手下兵勇,与守备大人去山里剿匪,将第一波山贼杀个精光,结果那守备年老力不衰,不经劝,你猜怎么着?”“怎、怎么?”“守备非要乘胜追击,结果中了贼人计谋,被生生活捉!”“哎呦!守备大人被捉了?!”听见越氏惊叫一声,浑身颤抖,刘象高兴极了,忙抱着老婆安慰她,一口气把剩下的讲完:“小生我早就听孙先生的话,带兵走另一路,没有与守备同行,自然没被捉。可老天想叫我发迹,这运气来了谁都拦不住,不知怎的,我们误入一个村子借水来喝。你说巧不巧,这个村子正啊那活捉了守备大人的贼窝!我与孙先生合力,指挥兵将,把这只有少许贼人留守的贼窝给抄了,全都捆起来押在一个院子里,不叫他们出声报信。等到贼人以为胜利,回来时,正就被你相公我埋伏的人杀了个措手不及,杀杀杀,全都杀,杀个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