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湘只能张嘴,两三口消灭掉鸡蛋。
梁远洲把剩下的那一半鸡蛋吃了,见姜湘不那么低落,这才开口问道:“湘湘,你怎么了?是不是和家里吵架了?”
姜湘咕哝着点点头,不想再提一遍伤心事,转头和梁远洲道:“我不想在家、我不想在那个大杂院住了。”
她不再用“家”这个温暖的词汇去描述那个地方。
梁远洲当即顺藤上去:“那你搬到我那里住——”
姜湘抬手:“打住!虽然我决定不在那边的大杂院住了,但这并不等于说我就要搬到你那边去住,我还有其他地方可以选择。”
“湘湘,”他语气不高兴,“你还能选择去哪里住?”
“住宿舍啊。”
“?”
“湘湘你这么快找到工作了?”梁远洲怀疑人生。
“没,我还没去问呢。”姜湘托着下巴,声音里带着忧愁,“我原计划是想着花时间认真找一个正式工作,正式工稳定一些,有保障。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急着找宿舍住,听说国棉厂招工呢,我进去国棉厂当正式工可能没指望,但是揽一个临时工应该没问题。”
国棉厂比较特殊,车间三班倒,一线的纺织女工常常需要加班赶单干活。
姜湘的原计划里,是坚决不肯做临时工的。因为临时工算是单位最底层的工种,随时都能被开除掉。
况且临时工的工资低,累死累活却只能挣那十几块钱,而且对应的定额粮也不会涨。
没错,一个人有没有工作,工资级别又是多少,直接影响到了他每个月的定额粮是多少。
比如机械厂里的学徒工,每月生活费十八块,每月定额粮二十一斤。而一个初中学生或高中学生的每月定额粮就是二十一斤。
最基本的一级工呢,每月工资三十块,每月定额粮涨到三十斤,比初中生的定额粮多了九斤。
二级工,每月工资四十块,每月定额粮涨到三十六斤,这下又多了六斤。
三级工,每月工资四十八块,定额粮涨到四十斤……
以此类推,一个工人的工种级别越高,工资也越高,月月的定额粮也随之涨了起来。
而这些级别往上,最高是八级工!
八级工一个月能拿99块的工资,将近一百块呢,谁不想挣啊?
然而这钱哪能这么容易挣到?大多数工人都还在一级、二级、三级工的级别徘徊呢,熬十年八年也就升一个级别,没那么容易的。
姜湘叹口气,想到大学里面那些教书育人的教授,那又是另一套工资算法了。人家那工资才叫高呢。
医院的医生和干部挣得也多,可她没学医,对学医也不感兴趣。
听说政府机关、公安部门、以及部分公家单位等等,那里面的工资也挺高。
比如一个公安同志,一个月的基础工资大概能有三四十块,还有额外的补贴十几块,有些退伍转业的更有不少特殊补贴,零零总总加起来一个月能拿七八十块钱的工资。
七八十块呢,姜湘只能脑子里想一想羡慕一番。
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沾的尘土,准备和梁远洲道别,去办正事了。
谁知梁远洲不走,亦步亦趋跟着她,“湘湘,你接下来去哪里?”
姜湘一边走一边和他说:“你别跟着我啦,我要去公安局办户籍——”
听到公安局这个地方,梁远洲突然站定,扣住姜湘的一只手,不太确定地又问一遍:“你刚刚说你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