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最后一个使臣出了太极殿,易禾的一颗心也跟着飞出了宫外。这时节,堪比读书时过了夫子每月的朔考。总算又了了一个差事。她这厢刚迈出殿门,就被身后小跑过来的娄中贵叫住。“大人慢行,陛下有旨。”易禾心里恨恨:早知道就快行,让你追都追不上。还有什么旨不旨的。随即极不情愿地引身揖礼:“微臣候旨。”“陛下说了,大人自明日开始可休沐三日,只是有句话让奴婢带给大人……”只要不让她去面圣,其他都好说。“中贵请讲。”娄中贵附耳过来:“陛下口谕,若大人这几日出去消遣,只许找女人,不许找男人。”……好笑,我这么多年经营的断袖之名,你却让我找女人?我偏不。我男人女人都不找。先在榻上睡足一整天再说。……“大人在哪处绊了脚?如何才出宫门?”中门处是长身玉立的司马瞻,看起来心情不错。易禾还未走近他,就先揉了揉后腰,预备一会儿给他见礼。司马瞻先伸出手托了她的手臂阻了。“说起来,今日还要多谢大人解围。”易禾听他说到这句,嘿嘿笑了两声。替你解围事小,刮点油水事大,搂草打兔子,捎带脚。“那殿下可有后手吗?”司马瞻抿抿唇,仿佛有些不好意思。“有倒是有,只是本王这一世英明也要尽毁于此了。”“下官洗耳恭听。”“只能说本王是个断袖,你们一时断错了本王的喜好,送个女子来敷衍,本王不悦,你们得赔钱。”“哈哈哈哈……”易禾觉得好笑,并不是因为司马瞻折了自己的名声,而是他境地至此,仍不忘讹诈别人钱财。果然是有了装钱的匣子,就必然有搂钱的耙子。“幸亏殿下没有选这个下策,否则这话一旦传出去,以后那些分桃断袖之辈,就会日日盯着殿下何时出街何时游肆何时饮宴……”“大人经验之谈?”“呃……玩笑玩笑。”司马瞻弃车徒行,易禾也只能跟着他走路。石赟远远跟在后头,与他们隔了数丈之遥。……他俩这么一路踱着,司马瞻不叫停,易禾也不好意思告辞。毕竟这天色尚早,也罢,逛逛就当消遣了。这一逛,不知不觉就到了南大街。南大街是闹市,两人一淹在人群里,就引来不少百姓驻足围观。那些年轻的闺阁女郎,手里拿着什么就朝他们怀里塞什么。几十步路走下来,二人胸前都堆满了锦帕香囊,外加葡萄李子。易禾低头揪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且吃且逛。司马瞻看得直发愣。“大人果真淡定。”“习惯了,哪天家里短了果子,我就坐车出来溜达一圈,但是,得打帘。”司马瞻学着她的样子,也尝了一颗李子。……“大人,易大人……”易禾听到有人唤她,回头一看,一个纤瘦高挑的人影冲她奔来,只是来人背着光,看不清模样。司马瞻倒眼尖,笑说:“你那位东家子来了……”易禾猛然回神,拽了他的袖子道:“殿下,快跑……”街上行人如织,如何跑得动。到底还是被人从身后扯住了衣角。“易大人!”袁家小女郎欢天喜地地蹦到她面前。“怎样,让我追上了吧?”易禾讪讪笑着:“原来是袁家女郎,女郎今日来游肆啊?想吃糖葫芦不,哥哥给你买。”“谁要你做哥哥,我又不缺哥哥。”易禾被她一噎,场面有些尴尬。袁缘抬起袖子,擦了擦小脸上的汗,又从内袖里扯出一个双璧环佩来。“本来是想隔墙扔给你的,可是这环佩怕摔,今日正好遇见,就送给大人。”说罢就将那环佩缠了缠搁在她胸前,丝毫没带含糊。司马瞻拿过去一看,当下乐了:“这可是块罕玉,你这小女郎,磬露还真舍得下血本。”袁缘这才注意到易禾身侧的司马瞻。她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冲他行了个常礼:“这位公子,是谁?”易禾低声回:“休得无礼,这是晋……”“我是易大人的同窗。”司马瞻抢断她:“你敢在此处暴露本王的身份,纯粹是不想让本王安生。”易禾想想也对,便依着他的话附和道:“是,是我的同窗。”袁缘听闻这话,马上背过身去开始解腰间的一枚玉佩。而后用掌心托着递给司马瞻:“这枚送给你。”……司马瞻撇着嘴瞧了瞧:“本……本人不要,这枚一看就没有易大人那枚值钱。”易禾仰头望天无话可表。袁缘想了一会儿,将两枚玉佩换了回来。易禾当即不悦:“哎……你……”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袁缘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与这位公子是初见,你让让他。”“不是,如何叫我让着他……先来后到懂不懂?”原本她是不在意的,可是司马瞻说那双璧环佩是件稀罕物,她就不能不在意了。司马瞻笑笑,将手里那枚一并塞到她怀里。“都给你,不要你的。”袁缘不管这些,她已经绕过易禾,走到司马瞻身侧去。“这位公子年方几何?可曾婚配?”易禾将头偏过去不停偷笑。就说这袁家女郎性格十分彪悍,如今让司马瞻尝尝这滋味也好。“二十郎当,尚未娶妻。”“那你仙乡何处?”“建康人,朱雀街。”“哦,父亲说,议亲还需门当户对,你祖上是做什么的?”司马瞻略想了想:“读书人。”“诗书传家好啊,我爹:()扒墙脚的女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