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挽月陷入个人情绪,难以自拔了。贺宗明眼底酝酿着一团暗色,再次开口问:“你还没讲呢,他住在什么位置。”挽月也挺希望路上能有人做个伴的,便把阿立的住处说了。贺宗明听她讲完,思索了下才道:“和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太顺路,但就这样让你走我也不放心。不如这样,你把地址再说一遍,我叫个人去替你送信,到时候让他来接你,你们两个人一起走,这就安全多了。”挽月听着贺宗明的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与其她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赶夜路,能让阿立来找她的确是个更好的法子。“好是好,但你们方便吗,会不会给你添麻烦?”挽月心动了。贺宗明直接挥手叫人:“小宋。”最开始抓住挽月的那个高大男子上前应声:“到!”贺宗明:“把地址告诉他吧。”挽月这才把地址给说了。她怕小宋记不住,又或者找错地方,盯着他的眼睛,一共把地址说了三次,还非要他对她重复一遍才放心。她的注意力都在小宋身上,贺宗明做事也就方便了。挽月背后,贺宗明无声地做了个手势。他对着小宋身边的另一个男子示意。你跟他一起去,找到以后,不留活口。男子做出回应的眼神,明白。等小宋离开,他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挽月一直目送着他们的背影。贺宗明的目光则是一直沉沉落在她身上。两人都走过拐角身影消失了,挽月还是舍不得收回眼神。贺宗明叫了她一声:“外面天凉,这又是个风口,一直站在这等也不是个事。你跟我走吧,先找个地方歇歇脚。”挽月:“那阿立要是来了,他上哪找我去呀?”贺宗明心说,他这辈子都来不了了。嘴里却道:“你放心,小宋他们知道位置,会把人带过去的。”挽月这才听话,乖乖地跟在他身边走。路上,贺宗明主动问了她一些问题。他离开春城这一年苏老爷对她怎么样,好不好,有没有再虐待她,打过她。挽月都一一地回答了。一来一回的对话之间,主动权始终被贺宗明掌握着。一会儿的功夫,贺宗明便把她身上发生的事给问了个一干二净。挽月也很好奇当初贺旅长离开春城后贺家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烧起那样一场大火,又为什么会有传闻,说他们贺家人都死光了,可她始终都找不到机会把话说出口,只一味地回答着贺宗明的问题。不知不觉,聊着聊着,眼前出现了一排小竹屋。这些房子都是简易搭建的,就建在河边。里面住的,大多是一些码头做苦力的长工。此时已是深夜,多数人家都熄了灯睡了。门口点着灯笼那家,看着就格外明显。贺宗明领着挽月走过去,几人才到门边,竹屋帘子一掀,走出来一个衣着朴素,模样干练的女人来。见了贺宗明,微一打量,很快就收回目光,低声说:“先生终于到了,你的朋友们早已经齐了,我现在就带您过去?”挽月不认识她,也不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况。便沉默着,等贺宗明做出反应。贺宗明淡声道:“不急,我这新带来一位朋友,你先把她安顿了。”女主人这才把目光看向挽月,眼神有一瞬的疑惑,但很快就被她掩盖下去。“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位姑娘吧。”挽月虽然穿着男装,戴着帽子,可她那身材娇娇小小,纤细窈窕,怎么看都不像个男人。女主人笑道:“请跟我来,正好还有间空房,现成的点心和茶水。”她示意挽月和她走,挽月却没走,只看着贺宗明,眼神里有些疑惑。贺宗明道:“我这还有些事要处理,没办法一直陪着你,你先跟着她去休息,等小宋他们把人带回来了,自然会有人过去叫你。”挽月这才任由那个女主人牵着,跟着她走了。领着她进了间竹屋,里头就一张桌子,一个凳子,一张竹床。女主人端进来一壶茶水。主动斟了一杯茶递到她手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挽月笑着说:“家里破落,没什么好东西,就一点茶沫子,希望小姐不要嫌弃。”挽月一直在赶路,后来又说了许多话,的确有些口渴。便道了声谢,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女主人又说有事要忙,送完茶就走了。房间里便只剩下挽月一个人。挽月反而更习惯和自在些。她无聊地四处看看,枯坐了会儿。脑子里想着,贺宗明消失的这一年,估计是过得不错。他过得好,那他父亲应该就是被及时救下了。至于贺家的大火,可能是故意表演给坏人看的障眼法?要是戏,那演的可太真了。,!亏了她逢年过节,白给他烧了那么多的纸钱。挽月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打了个呵欠,眼皮有些沉重。她趴在桌子上,慢慢地睡了过去。关闭的竹门,被人轻轻推开。门口站立一道高大侧影。静立着观察她片刻,确定她已经睡熟了,才进入房间,将挽月给抱起来送到床上。挽月像是睡梦中也有意识似的。人到了床上,腿却往旁边晃了晃,把穿着鞋子的部分留在外面。贺宗明看了眼,帮她把鞋子脱了。这回再把她的腿往床上放,挽月果然不乱动了。贺宗明伸手摘了她的帽子,长长的辫子就落了下来。乌黑的头发在白瓷似的小脸边垂着,乖乖巧巧的样子可爱又美丽极了。贺宗明在一边看了她一阵儿,直到女主人敲门示意,他才收回目光。他倒是不担心她等不到阿立会跑,一整包的安神散,足够她今天晚上一觉睡到天明。贺宗明起身往外走着。女主人好奇道:“先生,之前怎么没听您说过,身边还有这么一位俏丽可爱的姑娘?”贺宗明垂眼看向她,那态度跟面对挽月时的温柔耐心截然不同。眉宇之间含着几分冰冷:“你确定要问我的事?”女主人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僭越,低头小声道:“先生恕罪,我再也不多话了。”贺宗明没再理会她,跟她擦肩而过,转身进了另一间一直暗着,从外面看半点亮光都没有的屋子。推开门,里面整整齐齐坐了二十个男人,他刚一露面,那些人便齐齐起身:“司令!”:()司令快追,你的小金丝雀又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