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轻轻应了声:“好的”,垂头在手机屏幕上戳了几下。过了一小会儿,听见她说:“办好了。”“你这人!”“哈导,”迟亦语气越变越冷,“我是《为帝》的制片。”哈博毫不犹豫翻了个白眼,丫给她惯的!迟亦眸光微动,抬起头看着哈博,“还有多少人受伤?”哈博心想不理她,又不想在这种事上显得太幼稚,拉着张臭脸回她:“轻伤一百零二,军马受伤五十八匹,死了一匹马,机器受损还没清点出来。”说到这,电梯‘叮’的一声停了下来,十五楼。哈博往外瞧了一眼,正好瞥见手术室三个字,亮着红灯,声音突然沉重:“还算疏散及时,重伤的只有那一个。”迟亦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率先走了出去。手术室的门紧紧闭着,门口空落落的,没有白天来时那么多病人家属。“联系到她的家属了吗?”哈博摇头,“完全查不到来历,场务说根本没见过这个人。”作为《为帝》剧组的总导演,哈博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他不怀疑当中的弯弯绕绕,副导演不打招呼偷偷摸摸塞个把群演是可以理解的,出事了不敢认账也是有的。但那个突然出现,从天而降,掉在迟亦面前的小姑娘,在看到迟亦那一瞬间,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还哭着喊了声:“姑姑”。最要紧的是,受惊的马差点踩到迟亦时,那个满脸泪痕的小姑娘动作麻利的扑在了上面。不像,真不像。不像是别人塞的人。迟亦留言掉落红包(??w?)门打开,那个从天而降的丫头被推了出来。偏圆的小脸,还带点婴儿肥,很显稚嫩。偏偏脸上血色全无,又勾出一丝病弱的美感。长发包裹在无菌帽里,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睛紧紧闭着,眉心微蹙,睡得并不安稳。看到那张脸,迟亦情不自禁有一刹那的呼吸暂停,她立在原地,不敢动作。——那丫头哭着喊她“姑姑”的样子历历在目。“迟亦小姐,”护士递过一袋东西,程南眼疾手快接了。“这是她的衣服,还没找到她的家属吗?”程南蹙眉,下意识去看迟亦。见了这个护士两次了,先是要完善信息,再是要签病危通知书,都没成。迟亦眼神放在那身铠甲上一瞬,脸上看起来无波无澜,反客为主问:“她现在情况怎么样?”“手术很成功,但病人状态还不是很稳定。”当然不稳定,哪个正常人被马踩一脚都不会太稳定,更何况千九身上还带着伤。不是很稳定的千九是被吓醒的。玄甲军大获全胜,姑姑说要犒劳她,她正张着嘴等姑姑投喂亲手剥皮的圆润饱满的紫皮大葡萄,谁晓得前一秒笑意盈盈的姑姑突然就变了脸,两只眼睛盯着她好似要把她望出两个洞来。“阿九想不想做女皇?”姑姑冷着脸问。吓死人了。她最怕姑姑这副样子。哪里还敢说不想。她猛地睁开眼,亮、白、刺眼,又下意识闭上。记忆呼涌而上。梦就是梦,没有犒劳,也没有大获全胜,甚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明明记得被那些东西打得掉下了悬崖,怎么会看见姑姑呢?怎么可能呢?n市第一人民医院,十四楼,单人监护病房。窗户开了一条缝儿,一眼望去窗外万里无云,微风拂过,撩起青绿色的窗纱轻轻摆动。心电监护仪嘀嘀嘀的在响,呼吸机呼哧呼哧的在运作,床前坐着的人影紧盯着床上的人,一动不动。那眼神灼人,千九下意识转过头去看来源,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近在咫尺,一如既往的清冷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