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花寨,正躺在女人堆中酣睡的田禄被窗外的喊杀声惊醒,连忙披上衣服,匆匆出门查看。原以为是许归终于按捺不住,带着他手下那一百多人来以卵击石,可门外光景却不由得让田禄大吃一惊。为了提防许归,田禄早就安排了三百多喽啰守在花寨,其余人则全压在三道沟抵御官兵。但眼下院中死尸成山,这可远远不止三百人!“老叔公,老叔公,救……”一个只剩半截的血人,双手扒着地面爬到近前,两只血手死死攥住田禄的裤脚,断断续续的话还没说完,便咽了气。田禄下意识后退,可两腿都被死尸拽着,顿时失去重心,跌坐在地,正好看清了那半截死尸的样貌。狠心柱邹庆!自从夺位以来,除了早就投靠他的孙福,明确的倒戈的当家只有三人。负责保护大当家的扶保柱,负责写勒索信的房门柱,还有便是负责管理秧子房和花寨的狠心柱。至于驻守在三道沟上的托天梁和应天梁,因为身兼御敌重任,田禄也不敢逼迫太紧,只得了名义上的归顺,但却不敢托底。但即便如此,以许归和雷彪如今的实力,也不可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田禄慌乱的大叫着,挣扎着的向四下望去,结果却看到了更多熟悉的面孔。扶保柱不知刚从哪个屋里出来,连裤子都没来得及提上就被打成了筛子,死的时候还露着半拉屁股。房门柱更是只剩一颗人头,在人群中被踢来踢去,下场好不凄惨!直到院中匪众死伤殆尽,大队身着甲胄的官兵涌进院子,田禄方才意识到三道沟早被攻破,青云山如今大势已去!“你就是大当家?”褚思退走出军阵,看着被一具残尸生擒的田禄,眼中满是不屑的问道。田禄下意识便向摇头,可见满院匪众无一幸免,又连连点头道:“将军饶命!我,我是大当家,只要您饶我一命,山上所有财宝,我全都送给你!”褚思退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转头看向副将,问道:“这山上有财宝吗?”副将没有丝毫犹豫,轻车熟路的抱拳道:“回禀将军,贼人凶悍异常,负隅顽抗之下将山寨付之一炬,并无任何财宝!”“欸?”田禄一脸茫然的看着谈笑间便黑了满山财宝的将军,这才发现官军和土匪也没什么两样。手狠,心黑,还他么的巨能贪!褚思退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副将退下,俯身打量着田禄,沉声道:“听说你知道古国宝藏的下落,说出来能换你一条命!”“宝,宝藏……”田禄眼神一阵闪躲,顿时心虚起来。自己所知道的那点秘密,还是当初从镇北将军府的人口中偷听来的,那说出来能换一条命?找死还差不多!还有就是冷云曾教自己哄骗田河的说辞,但也不敢保证是否为真。而且眼下这局面,怕是说了也难逃一死啊!“不对啊!”田禄心中忽然一惊,旋即疑惑起来。按理说冷云应该还在山上,镇北将军府想要找古国宝藏,不去围攻冷云,来攻打花寨做什么?“报!”正在这时,一队官兵抬着具无头尸体匆忙跑进花寨。“禀告将军,我们沈参军的情报搜山,没发现老刀把子的踪迹,还少了许归,雷彪,周方三个匪首,山顶的镇山鼓也不知所踪,而且找到一具疑似沈参军的尸体!”“什么!”听闻士兵们的禀报,褚思退与田禄皆是一惊。褚思退转身来到无头尸体前,看到那被劈成两半的右臂,以及左手上的黑铁手套,皱眉道:“还真是沈参军,他什么时候死的?”“看起来,至少已有两日!”士兵回道。“两日?那今晚的密信是谁送的?”褚思退不可置信的惊叹道。瘫坐在地上的田禄闻言,反倒想通了一切,原来自己是被冷云和许归给卖了!“好嘛,既然这样,那都得死!”田禄咬牙切齿的抬起头,满心报复的高声道:“将军,我知道一个秘密,那个小老刀把子叫冷云,上一任老刀把子也姓冷,他们俩一定有关系!”褚思退转头看向田禄,冷哼道:“镇北将军府比你更了解老刀把子,这根本算不上秘密,你要是想活命,只有说出古国宝藏的下落!”“我……”田禄没想到冷云那点把柄根本不算秘密,心中更是气急,索性心一横,狞笑道:“古国宝藏的秘密我可以说,但是不能在这说,我要见镇北大将军,当面说!”褚思退闻言,并不意外的点了点头,沉声道:“你承认知道就行,我会让你活着见到大将军的,不过你要是敢多说其他的,我保证你会死的很惨!”田禄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眼下只要能活命,没有什么条件是不能答应的!这时,又一队士兵急匆匆赶来。“大将军,发现一股匪众,沿着山下小路逃往前山了!”“放心,三道沟外还留了一支火枪队,几个漏网之鱼而已,逃不出去的!”褚思退淡定转过身,下令道:“带上这个老头,班师!”奈河桥上。孙福带着十几个喽啰,抬着几大箱金银,匆匆走在奈河桥上。“八当家,青云山就这花耷了,咱们以后怎么办啊?”“哼,有了这些金银,咱们下山就是财主,谁还当土匪啊!”孙福走在几个喽啰之前,笑呵呵的宽慰着几人,手却在怀中悄悄摸出几颗铁弹子,准备到了安全地方杀人灭口。“欸,这奈何桥怎么变成石桥了?还掉渣呢!”忽然有人发觉到脚下有些不对劲,不禁疑惑道。“嗯?”孙福低头看去,却见脚下的巨树已然变成了风化的岩石,满是裂痕,随风脱落。轰隆!三道沟外,十几人的火枪队早被昨晚急于逃亡的村民踩踏而亡。冷云骑着踏雪驹,听着山谷内传来的巨响后,淡然拨转马头,沿着官路渐行渐远。:()关东山,黑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