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熟悉的字迹,铁画银钩,苍劲挺拔。
是程明昱亲笔。
他竟然给她写信了。
平生第一回对于她胡闹的行径给与反应。
长公主心忽然擂鼓一般震动,满腔的情绪绞在心口宣之不出,手臂撑在桌案,双肩战栗片刻,泪珠断了线似的掉下来。
恐泪水沾湿了信笺,她忙又别去泪珠将信给捧起,招来程亦安,
“安安,来瞧你伯父的书法。。。”
程亦安见她情绪忽然失控,心里无比惊异,慢腾腾挪过来,凑上去瞄了一眼。
上头直挺挺写着两字:
“放人”。
程亦安扶额。
长公主殿下是如何能做到无视这二字的涵义,心无旁骛欣赏堂伯父书法的?
她暗暗咋舌。
不过细看来,当真是好字。
“此二字是柳体之筋骨,一笔书的写法,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最后一捺急促收笔,带出一尾凌厉,将满腔愤怒宣于纸上。
程亦安印象里堂伯父喜怒不形于色,还从未气成这样。
但长公主不在意,她拭了拭泪,含笑与程亦安道,
“安安,你是带福气的好孩子。”
长公主真非常人,愣是不觉半点冒犯,将这二字当成了宝。
程亦安心下叹然,换她坐拥荣华富贵,今日打马,明日出游,过神仙日子便是,何苦为了个男人人仰马翻纠缠不休的。
堂伯父此二字说放人,未必不是让长公主“放手”,可惜长公主偏执到一定境界愣是叫人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这还没完。
长公主捧着程明昱的书法,舍不得挪开眼,很痛快地吩咐长史,“去我库房将我少时戴过的那对翡翠镯子取来。”
“臣遵命。”
不多时,长史亲自去库房取来两个锦盒,双双打开搁在程亦安面前。
这是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虽不是满绿,那一截绿花无比灵动艳丽,整个镯子如玻璃般清澈透明,是举世罕见的宝贝,更难得是两只镯子几乎一模一样。
程亦安暗暗吸气,朝长公主欠身,
“殿下,此二物价值连城。。。。。”
“对,所以赏你了。”长公主挥挥手,无比潇洒地截断她的话,“我年轻时戴过,如今戴不上了,给你最好。”
程亦安不敢接,惶恐地看了一眼长史,长史朝她微一摇头,示意她不必推拒。
程亦安只得屈膝,
“臣妇谢殿下恩赏。”吩咐如蕙接过。
长公主眼里已经看不到她,兴致勃勃将那幅字递给长史,“将它裱起来,挂去我书房。”
随后没有人再管程亦安,一行人簇拥着长公主和那幅字往后院去了。
程亦安交握着手直愣愣看着,这公主府的人个个不能常理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