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眼里出现一人。她着一身红色劲装,额间坠一滴泪滴状的红宝石,背着手,步履轻快地走了出来,对欧阳宁轻声说了一句,径直走在前面,向大雁城府门方向走去。一红一白,和谐得像是一幅流动的画,很是令人赏心悦目;只是周围景致衰败,天气也又冷又湿,颇有些美中不足。又是这条巷道,又是这条山路,又是这片树林。红白两个身影走了进去,小路上,却突然从天而降两个人,正是余景洛和欧阳泺。不知为何,她突然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他疑惑:“怎么了?”她看着他:“你可还记得……?”这里竟是,他们两人久别重逢的所在。余景洛点头,道:“那几天,我确实一直跟在你身边。”她脸色一红,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可知道,那日,我为何会闯入这片树林?”“难道不是因为你发现了我?”“我一度也以为是这样。但是,那时候,我看到那个背影,第一印象其实不是你。”余景洛脸色微变,道:“莫非是,欧阳宁?”她点头。他沉声道:“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并非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周围树木大小一致,树干光滑,一个多余的枝丫都没有,横竖都排列得整整齐齐,树下无一点杂草,头顶没有一片树叶。冬日里枝叶凋零,倒也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地上却也并无一片落叶,只有紧实的黑土,踩踏时很是厚实可靠,却让人心如履冰。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暗,也越发安静。这样的密林,又少人烟,本应是鸟虫的天堂,常年都应有蝉鸣鸟唱,然而,两人耳旁却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周围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可以听到。欧阳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低声道:“这个鬼地方,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余景洛看上去也并不轻松,道:“这是一个森林迷阵。”他解释道:“迷阵,这是机关术法中的一种,算不得稀奇,一般以自然之物设阵,比如树木,比如山石等物,内藏机关和杀招,人若不慎闯入此中,不知路线者,多半要惨死其中的。”“哦。”余景洛低头看她一眼,又道:“这类迷阵也有难有易,全看其触发机关为何,致命杀招为何物。好比猎户所设的捕杀阵,不过就是一个陷阱,一条网兜,不仅不容易中招,即便中招,挣脱开来也很容易。没什么可怕的。”欧阳泺松了口气。“但是,”余景洛又道:“咱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应该是其中最厉害的那种。应该是多向触发的,路线当然是其中一种,通关路线大概只有一条,而其余四通八达的,应该全是死路,死路上埋伏着下一级的机关,或为陷阱,或为妖兽,或者别的什么,依次触发,闯入者总能死在其中的一环上。”“你不要吓唬我。”“而且,”余景洛又道:“在这种凶险的森林迷阵之中,最后那一关出现的东西,一定是致命杀招,是任何人都无法侥幸逃脱的。”“那……”“当然,这些触发机关以及杀招出现顺序也并非是固定的,你若是走运,一进到迷阵,就碰到致命杀招,也并非不可能。”欧阳泺忍不住抓紧了余景洛的衣角,道:“那,那我们还走吗?”“走啊。”余景洛倒显得有些轻松,拉住她的手,道:“你跟紧我,千万别乱跑,记住了?”“好。我知道了。”她把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认真说道。四周安静若定,却让人感觉危机四伏。一路提心吊胆。不久,两人竟然毫发无伤地穿林而过!看着面前一片坦途,欧阳泺有些不可置信:“余景洛,这个迷阵,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我们穿越了?”余景洛轻咳一声,道:“容易吗?”“不容易吗?”余景洛不置可否,道:“走吧。”脚下一条普通的山路,蜿蜒向上,通向不知处。山路旁低矮的灌木在冬日里枝叶凋零,枯黄颓败,四目张望,一片平坦,找不到任何可供藏身的阴暗之处。若是此刻红铃回头,二人肯定无所遁形,暴露无遗。好在她竟一往直前,毫不旁顾——这好像是她的习惯,欧阳泺数次见她,都是这副模样,好像她的世界原本就只有一个方向。在山路上又蜿蜒攀登了半柱香的时间,遥遥看见峻峭的山崖下一处所在,苍天大树林林总总,光秃秃的枝干重重叠叠笼罩着一间小庙,久违的太阳却突然露了脸,可惜就要下山,毫无温度;只是碎阳从树梢间穿过,照在庙顶,琉璃瓦的黄色光芒从枯叶间透散,让人心生些许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