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看来必死无疑了!然而——意料之中的剧痛却没有来,她也没有死——就在她趴到的那一刻,一条通体翠绿的灵蛇突然不知从何处飞出,不躲不避,径直朝伤她之人面门扑去,那人一晃神,剑尖一偏,转向那蛇,那蛇却灵巧无比,像棍子一般垂直落地,倏地游向那人身后。那人挥剑去刺,前方却有迫人剑茫袭来,似有千钧之力直顶前胸,一时之间竟颇有前后难顾的窘迫之感。欧阳泺睁开眼睛,茫然往后一看,兵刃相击的声音并非错觉,只见一片刀光剑影中,一个熟悉的人影腾跃翻飞。她刚刚被吓止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也不敢耽搁,爬起来继续掉头便跑。跑了一阵,看到一个荆棘丛,也顾不了什么了,一窝身,便抖抖索索躲了进去。她闭着眼睛,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开始在心里默数:“一,二,三……”数到十,她却无法继续数下去。她猛然站出,跑了出去。山林边上,一个人影正站在那里,斜阳之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那么长,那么孤独。她扯出了一个非常难看的笑脸,道:“余,余景,洛,你,回来了?”余景洛缓缓转过脸来,眯着眼睛看着站在阳光中的女孩,良久,才问道:“小凌呢?”小凌武力不弱,跟在她身边,应该万无一失才是。但是,她为什么不在?欧阳泺见他语气不善,忍不住胆怯了几分,低声道:“她,去忙了……”“她去忙什么了?”“……”她突然嘴角一瘪,大哭起来。思念一个人,原来是这种滋味。思念一个人,会为他担心,会无端揣测,会吃不下饭,会睡不着觉,会发火,会发疯……这一切,在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会全部变成眼泪,变成非常非常非常巨大的委屈。她喊道:“你凶什么?!”他被吼得愣住,被哭得手足无措,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委屈,难得声音也低了许多,道:“小凌原本不应该离开你的。”“你可以,她为什么不可以?”“我,我有事情……”“谁没有事情?你有,我有,小凌当然也有!”“我知道了。你不要哭了,好吗?”“你管我哭不哭!我就要哭!我要使劲哭!”女孩子岂非都喜欢无理取闹?女孩子的无理取闹,难道不是天底下驱散孤独最好的良药?蛊城探秘红衣为神(四)余景洛翻出院子。欧阳泺急道:“怎么样?”他摇了摇头:“里面没有人。”“没有人?这下糟了,他们会去哪里呢?”余景洛想了片刻,道:“先找小凌吧。”欧阳泺:“怎么找?”余景洛:“有个人肯定知道。”大雁城一处酒肆里,人声鼎沸;十几个大汉围成一桌,他们个个面红脖粗,眼睛散发着酒鬼特有的迷醉光芒,嘴里缠着舌头大放厥辞,桌上杯盘酒菜狼藉不堪,桌旁十来个空坛乱七八糟,胡乱滚在一起。连店主都忍不住摇了摇头,闹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能从大中午开始就如此胡喝海塞。当然,他也并非非得弄清楚不可,只要他们能付钱,怎么胡吃海塞他都不必管。突然,他心里一惊,只见一个瘦高如竹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男子大笑一声,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差点踩到一个酒坛,他摇晃了一阵,低头看了一眼,一脚将它踢得老远,才道:“兄弟我去小解,你们先吃着。”店主吁了口气,看着他撩起门帘,踉踉跄跄向后走去。冷空气迎面扑来,他打了个寒噤,全身抖了一下,愣怔片刻,终于搞清楚了自己是出来干嘛的,提步摇摇晃晃向茅厕走去。迎面却突然走来一人,正正拦住前路。他吊着眼睛去看,是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便含糊道:“兄弟好走,在下不送。”醉得不清,竟把整个世界都当成了自己人。余景洛不答话,举起手来,望他颈间一拍,他眼睛翻了一下,软倒在地。等了很久,他才悠悠醒来,酒仍未醒全,眼皮重坠,眼看又要闭上。余景洛将一碗冷水往他脸上一泼,他惊叫一声,在地上拖着屁股连退几步,才算彻底清醒,战战兢兢道:“兄弟有话好说,手下留情!”余景洛嗤笑道:“有人要杀你?”山羊胡子迟疑道:“……你不是来杀我的?”余景洛:“谁要杀你?”山羊胡子答非所问:“你为何抓我?”余景洛佩剑豁然出鞘,又问一遍:“谁要杀你?”山羊胡子立即被吓住,哆哆嗦嗦又退了一步,才道:“我也不知道啊,前天夜里,我房里突然来了一人,说若我口风不严,就要取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