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店小二却连看也没看那位青年,只殷勤地撤去桌上的杯碟,道:“客官们想要用些什么,小的这就去呈上来。”他这般恭敬的态度显然令吴威很受用,他大手一挥:“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菜和酒给大爷统统上一遍,兄弟们,咱们今晚就在这里吃喝个痛快,明天兄弟带你们去会会那艳绝四方的红铃圣主!”店小二一听,脸现苦色,连忙看向前方,见那青年已经下楼,勉强放了些心;岂料,后面吴威的兄弟拍惯了马屁,听老大这样一说,立即回道:“大哥听说那时天下英雄慕红铃艳名,踏平了蛊族抢夺,没有一个成功,这美娇娘,莫不是专门在月亮宫等着大哥吧,哈哈哈……呃!什么东西?!”他把不知从何方飞来恰好堵住自己嘴巴的东西取出,恶心得差点没吐出来,那是一只鞋子,又脏又臭,鞋底上甚至还沾着些粘乎乎的东西,他忍不住凑近一闻,立即吐得人仰马翻。“谁!?”吴威腾地站了起来,拔出大刀,怒目圆睁,逡巡四周,最后把视线投射在不远处的店小二身上,他正望着自己苦笑,以一种独特的站姿瑟瑟发抖。“是你?”“不,不是我,”店小二话都说不顺溜了,只能慢慢转过身,指着楼道口,道:“是他。”楼梯口空空荡荡,并无一人。吴威道:“你耍我?”“我没有,真的是他……”“去阎罗王那里撒谎去吧!”吴威大吼一声,刀锋如梭,向店小二胸膛穿去,可怜的小子眼睛都瞪圆了,堂内众人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叹息,料想这热情周到的小伙子看来是活不成了。岂料,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楼梯口突然窜出一阵风,将店小二一卷,卷到一边,吴威那柄纯铁打造的好刀,碰到这阵风后,竟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碎成了好几块,那原本自命不凡的武夫一边甩着胳膊,一边踉跄着倒退,狼狈地撞到在圆桌上。去而复返的年青人从风里出来,步步逼近,手中的剑抵到吴威的脖颈之处,低声道:“你想要舌头,还是要命?”吴威不解,强撑起一个破碎的笑:“什么,什么意思。”店小二已经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拉住年青人的胳膊,求道:“大哥,我的亲大哥,剑下留人,咱们这里,真的不能再见血了。”年青人仿佛听不到他说话,仍死死地盯着剑下已面如死灰的莽汉。店小二又道:“快,说你要命,快!”吴威从善如流,立即道:“命,命——”他刚说完,只见那年青人长剑出鞘,直直向他砍来,那剑既不快也不急,却带着一股压顶的力量,他明明知道中了这一剑,小命定是休矣,却完全躲闪不开。就在此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公子,圣主请您回去。”那声音娇滴滴的,却似乎有一种魔力,吴威只觉得周身压迫之势顿松,那年青人已经风一般消失在楼梯口了。店小二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给众人深深鞠了一躬,道:“各位大侠,各位来到蛊族,切记此处规矩,但凡谈论圣主,切勿乱开玩笑,谨记谨记!”欧阳宁一路风驰电掣,靠近一处,却放慢了脚步,显得很是小心翼翼。却听屋内人喊道:“你进来。”他面上一喜,连忙推门而入。红铃把手中的文书看完,才抬眼看他,问道:“又出去打架了?”“嗯。”“这次是为了什么?”“你。”“我,又是我?好,你今日且好好说说,怎么就次次打架都是为了我。”欧阳宁想了片刻,道:“你让我不要出现在你身边。”“……”红铃有些烦。余景洛身体至刚至阳,其经脉虽得欧阳泺精血润养,但也只能暂时应付蛊王的生长,因此,他从郎迦之巅下来后,按照计划,就得立即引渡蛊王,否则,不仅蛊王难以生存,连余景洛自己,恐怕也得受到蛊王反噬,受它攻窜而亡。而欧阳泺的身体太过虚弱,已经难堪大用,因此红铃成了可承载蛊王的不二人选,蛊王引渡到了她身上,她成了真正的圣主。想她自从身份败露,受过多少委屈和苦难,不过是因为体内没有蛊王寄生;如今名实相符了,做得事情和之前并无太多差别,生活几乎和之前一模一样,恍惚起来,她甚至会疑惑,这真真假假的,大家费神费力牺牲生命去维护的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不过这只是她思想上偶尔开的一点小差,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早已懂得得过且过的道理,不会因此吃任何苦头。她烦恼的事情是别的——欧阳宁,实在太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