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背后一阵响动传来,他眼睛一转,腾飞向上,须臾便不见了踪迹。而刚刚还站立的尸体,就像剪断了线的木偶,瞬时便扑倒在地。余景洛带着欧阳泺,片刻之后便来到了该处,他们发现地上竟然有两具尸体,十分诧异,当他们查看完之后,就更加诧异了。——木松柏和小凌,不是关在大雁城府的蛊狱之中吗?——是谁杀了他们?——又是谁将他们带到了这里?欧阳泺眼睛已经开始有泪,她低声哭喊道:“一定是彩霞,一定是她干的好事!”木松柏和小凌的身影历历在目,生死之间的距离,竟然就这样短暂。欧阳泺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跟木木生气,我也应该对小凌更好一些的。”余景洛蹲在地上,脸色阴沉不定,他的心里,是不是也一样饱含怆痛?但是,他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他需要站起来,像个男子汉一样堂堂正正地站着,即便刀架在脖子上,只要脖子里,还流淌着一丝残血。经历过死亡的人,会产生出一种信念。那就是:死亡才是结束。苟延残喘,也是活着;而有时候,只要是活着,便是一种胜利!他扶着欧阳泺,把她带进自己的怀里,替她遮挡住猎猎寒风,等着她哭得累了,情绪也发泄得差不多了,才道:“你可看清楚,抓你的人是谁?”欧阳泺摇摇头。她正好好地睡着觉,便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空中,极速朝此处飞来。到了一处,便被扔下,那人便不见了。然后,余景洛就来了。她也忍不住好奇,道:“你怎么也会来?”余景洛道:“因为我看见你被抓了,才跟过来的。”两人均沉默了。那人必然是故意的,故意让余景洛看见,故意带两人来到这座山上。那么,木松柏和小凌的尸体,是否也是他故意放在此处的?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这里究竟是何处?两人正沉思着,剑光在月下一闪,剑风随着山风扑面而来,余景洛的剑未来得及拔出,只得用剑鞘一挡,臂上瞬时传来千斤重力,缠在他胳膊上正做着美梦的小翠被猛然一震,狼狈坠落在地,人立张望片刻,发现杀气太盛,已顾不上余景洛,反而向欧阳泺游来,缠在了她的腰上,瑟瑟抖动着身子。欧阳泺也是惊魂未定,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左右张望,看到地上朋友的尸体,略一迟疑,便跑了过去,守在他们旁边。阵中,两道人影转瞬之间便斗了十来招,招招不凡。来人武杀术和余景洛不相上下,两人棋逢对手,一时之间难分高下。欧阳泺观看一阵,突然眉头一皱,忍不住站起身来,又看了一阵,忍不住大喊道:“是欧阳宁!欧阳宁!你住手!”阵中,欧阳宁猛然收住“丹心”,茫然看着声音来处,仿佛置身于茫茫旷野之中,找不到方向。余景洛也随之站定,在心里回忆这个名字,这就是那个和她一起长大,一路护她周全的人?欧阳泺慢慢向他走去,一边走,一边流眼泪,道:“欧阳宁,是我啊,我是小泺。”他眼神困惑无比。她继续向前,向他伸出了手。以往无数次重逢,他就是如此向她伸出手,将她从荆棘中、从泥泞中、从石窟里——从黑暗和恐惧中,拉出来。这一次,换她来拉,欧阳宁,你快出来,我找到你了——余景洛却猛然一惊,燕子一般斜掠向前,将欧阳泺拦腰一抱,双双扑倒在侧,就势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长剑向前一点,借力将她向前猛推数米。欧阳泺懵然无知,连哭都忘了——她摸了摸头,果然从鬓角抓下一把断发,她无法相信,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欧阳宁竟向她劈来一刀,若非余景洛,此时,她已经被他片成了两半!而现在,她虽未被劈成两半,手上却传来一阵剧痛,随之便感觉到液体流出,向下滴落,她举起手来,看着袖子已被斩落一块,鲜血已将胳膊染红,不可置信。欧阳宁似乎也同样难以相信,他也在盯着她的手。她连忙甩了甩手,鲜血随之被摔落在地,她忍着痛,强撑起笑,道:“欧阳宁,不打紧,只是蹭破了皮,无碍的。”欧阳宁眼中突然显露出痛苦之色,那神色混入原有的混沌呆滞之中,就像落花掉进了湖水,虽然渺小,却十分打眼。虽然打眼,却又很快被淹没了。丹心剑上的鲜血却没有那么容易消失。于是,欧阳宁便像个傻子一般,痴痴地看着那些鲜血发起呆来。余景洛的剑已经再次举起,却在欧阳泺使劲的摇头中,迟迟没有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