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并不看地上,只注视着那刚刚站起的女子,道:“懿儿,把他交给我。”那女子面露鄙夷之色,道:“我要说不呢?”男人道:“懿儿,你从来都不曾违逆我,今天怎么不听话了呢?”“我从来都不曾违逆你吗?”她轻笑一声,讥诮地问道:“那今天,你让我违逆一回可好?”男子道:“你这样,我要伤心了。”“你伤心与我何干?”女子似乎被触到逆鳞,声音突然拔高,恶狠狠地说:“我恨不得你伤心死掉!立即死在我的面前!”跟在男子后面的少年似乎从来没见过女子这个样子,惊道:“母亲!?”女子转过脸看他:“不要叫我母亲!”少年被喝得一怔。中年男子见状,道:“懿儿,你吓到咱们的孩子了!”“咱们的孩子?”女子踉踉跄跄,指着地上,道:“你都不肯放过我们的孩子,咱们的孩子我又如何顾得上?”中年男子停了一下,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那女子突然哈哈大笑,道:“知道了什么,洛名撼,洛名撼,你忘了我是谁的女儿,谁的徒弟了吗?”“我知道你的一切!很早很早的时候。”她突然凑近他,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呈现出恐惧之色,似乎心满意足,“我知道你是一个何等阴暗的魔鬼,像阴沟地鼠一般令人作呕!”中年男子喃喃道:“你知道一切,那你为何……”“不要管我为何,说了你也不会懂得!”她好像不愿意和他再说废话,再次指着地上的受伤男子道:“今天你放他走便罢,你若不放,天下人都要知道你的丑事!”“你就不顾念一下我们二十几年的夫妻情分吗?”中年男子道。“我与你没有夫妻情分。”女子厌烦至极。中年男子显露出痛苦之色,沉默片刻,冷声道:“那好吧,放他走!”阿桑搀扶起地上的男子,却不愿意离开,问道:“夫人,你和我们一齐走吧?”那女子注视着他们,冷声道:“不要废话,快走!”阿桑尚在犹疑,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剑突然腾空刺出,直直向她怀里的男子刺去,眼看就要刺中胸膛。然后----一道鲜血洒向空中,洒在那凶手的脸上、身上,那个白衣少年,此时满头满身的鲜血,望着手中的长剑,语音低颤,不可置信:“母亲……”那锦衣男人也抢了上来,想要取她脉门输注真气。那女子一把甩开,身体慢慢坠地,口中鲜血涌出,也不看伤他的人,却盯着那中年侍女,扯出一个微笑,道:“阿桑,你看,我告诉过你,做事要干脆一些的。”阿桑含泪点头,背起身上已经虚弱至极神情恍惚的男子,一把软剑从腰间抽出,猛地向前刺去。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屋内之人尤在震惊难解之中,突然临敌,终是慢了一步,那女子身形极快,迅速夺门而去,顷刻就越过前厅,翻过院墙,不见踪影了。屋内那白衣少年,此刻应该叫做血衣少年却像幡然醒悟,他哐当一声扔掉手中长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至女子跟前,用手去捂那仍在汩汩流血的伤口,嘴里道:“母亲,母亲……”那女子本已闭上的眼睛茫然睁开,看着眼前的少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仿佛用尽全力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牵扯出一个歉疚的微笑,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永远地。这日,欧阳泺正在烤鱼,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喧嚣,接着,流入山洞的水流突然停了,有人一掌运力击在头顶洞口周围,几块岩石滚落下来,砸进潭中,洞口瞬间扩大了不少。欧阳泺盯着欧阳静,后者也睁开了眼睛,旋即又慢慢闭上了。欧阳泺果然不愧为“被追杀行家”,迅速吞下半条鱼,又胡乱把另外半条鱼塞进他嘴里。问道:“怎么走?”她眼神透露出哀求。他却无动于衷。坠入潭中的岩石越来越多,她使劲摇他,急得就要哭出声来。他终于睁开来了眼睛,直视着上方。她颤声道:“求求你……”他却只是看着,并不作声。欧阳泺突然发现,他其实并未看她,而是她的身后。便也转向抬头上看,正对上一双,如鹰般的戾眼。一个人正伏在那个洞口,看着他们!她背后一凛,身躯瞬时僵硬。耳旁却突然传来他的声音,他仍死盯着那双眼睛,冷声道:“开口在溪流对面的岩壁上,一脚踹开便可。”她点点头,却没有走,反而蹲下身来,用青草编起草绳来。很快便已编好,她拉扯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