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节蜷曲着,攥着袖摆,口中酝酿着低微的,求人的话,正要开口。
祁时安握着她的小手,随后将那张呈文放在她手中。
陆月菱懵然抬眸,却看见男人冷硬的轮廓被银色的灯勾勒的清冷,模糊。
他看着她,喉结滑动,声音沉缓:“阿菱,你欠我一次。”
说完,向来公正严明,刚直不阿的少卿大人将钥匙挂在了门上,朝外走去。
陆月菱怔怔的看着手中有他亲字的呈文,又看了眼不远处桌上敞开着的朱漆印鉴。
鬼使神差的,她走上前拿起那印鉴。
朱漆色的大理寺印落在了祁时安的名字上。
这一刻,徇私枉法的罪恶感,她体会得淋漓尽致。
悔
祁时安就这么大方随意离开,没有再过多纠缠,陆月菱心中反而骤生波澜,泛起了涟漪。
她很清楚祁时安不是慈悲心肠,心怀良善的人。
他做任何事都有他的用意,思量,和谋取。
能靠两年时间混入权柄中心,登上少卿位子的,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便是有过硬的心计手段。
陆月菱对自己的斤两有自知之明,自诩玩不过这样危险的人。
心中打定了主意不会再见,她也不再多想拿着呈文匆匆离开了大理寺。
月色降临时,刑部大牢前出现一抹倩影。
胭脂色流光纱裙,曳地的裙摆用金线绣着海棠层叠弥漫,水白色的交齐胸上襦将那高挑纤细的鹅颈衬托得雪白明艳。
容貌出众,却又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天家威严。
大邺宫内,仅此一位。
侍卫被这容貌晃失了神又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在值夜。
他霎时横剑拦住了陆月菱:“殿下若没有圣人手谕,恕我等不能放行。天牢重地,恐伤殿下玉。体,还请您速速撤离。”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陆月菱素手微扬,“哗啦”一声,脆生的宣纸抖了开。
她红唇轻启:“我有大理寺的放行呈文。”
侍卫凝神看了眼,待看见祁时安三个字后脸色顿时变得恭敬。
他抽回了剑,朝身后一挥,紧接着躬身引领:“殿下,您这边请。”
陆月菱径直朝前走,身后盼烟和江太医也跟着走却被拦下。
侍卫声音略不自然道:“殿下,这呈文只可进去一人。”
“你!”陆月菱美眸微凝,显然不悦。
可她若贸然硬闯了刑部,父皇纵然不会责骂她,可却也再不能让她送大夫御医进去,袅袅性命危在旦夕……
陆月菱指尖屈成拳,紧了紧,还是咬牙道:“还请江太医去进去替本宫看看。”
说完这些,她俯身又压低声音嘱咐了几句。
江太医颔首:“殿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