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书唇边轻叹出声,“三愿,平安顺遂,再无他愿。”
两人又倚在院子里站着看了会儿烟花,直到鞋袜冻僵了才往屋走。
——
与此同时,大邺上京城中也有同一轮明月。
明德殿的庑廊下,陆执身披明黄色蟠龙纹大氅,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夜空。
凌霄持剑走进了些,看着殿下孤独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知道,近乡情怯,殿下是不知道拿沈姑娘怎么办才好了。
就好比这烟花,若是沈姑娘知道这是殿下走时吩咐扬州地方官,近了年关就要每晚燃放,那沈姑娘一定不看了。
他嘟囔道:“殿下,这个时辰,扬州应该在放烟花,咱们什么时候回扬州啊?”
提到扬州,陆执皱起眉,还未待出言冷斥,那股钻心的疼痛又从心口处蔓延,他弯着身子,蓦地咳嗽了两声。
帕子上沾着星星点点猩红,他拧着眉,掌心攥着藏了起来,脊背挺直,依旧执拗的看着同一片夜空,同一轮明月。
月光落在他绷紧的下颌线上,削瘦,冷清。
那漆黑如墨的眸被风灌得久了,眼底泛起了红。
袅袅,若是你见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厌恶吧。
想你
酉时末刻,鹤延堂正院叫人来传话,说今儿大房回来了,全家人今日都要去花厅吃团圆饭。
沈灵书刚好在这之前调制好了药粉,她将那乳白色的药末倒入执壶递给采茵,又俯身耳语了几句后便换了一身桃色大氅出门了。
夜色如墨,月色如银,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点点星子缀在其中,忽明忽暗的闪烁。
沈灵书素手轻抬,接住几片微凉,美眸望着那雪花落在掌心,转瞬即逝,浮躁忐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失了分寸,功亏一篑。
采茵提着酒壶,在身旁适时提醒道:“姑娘,注意脚下。”
沈灵书看着脚下冰面,唇边渐渐抿起。
是了,前路漆黑迷茫,她是该看好脚下。
碧桐院离着鹤延堂很近,穿过两道垂花门,再走一道扶廊便到了。
刚走进院子,便闻到飘来的一阵饭菜香味,花厅内点了几十根蜡烛和灯笼,亮如白昼,奴仆往来,忙活的热火朝天。
沈灵书正欲抬脚,便听见身后有小厮传唤:“主君到了。”
她转身凝眸望过去,那一身褐色大氅,身形干瘪枯瘦,顶着一张国字脸的不是王遂还能是谁?
沈灵书盈盈弯下膝盖,语气恭顺:“见过大伯伯。”
沈灵书等了会儿,王遂没说话,她抬眸,正对上王遂的目光。
阴狠,怨毒,胜券在握。
沈灵书抿唇,美眸含着笑,“大伯伯为何这般看着书儿。”
王遂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冷哼声,便径直朝主屋去了。
沈灵书也不在乎,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