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一个热闹无比的地方落水,他被救的概率很大,如果是为了置他于死地,应该不会这么干。
难道对方不是冲着他来的?……不可能,总不会是冲着他那娇小玲珑的妻子来的。
那么只剩下两种可能。第一,事情确实是出于意外,他纯属倒霉——工部尚书已亲自登门致歉,承认确实是下级官员失职,桥栏已有两年未加固修缮。那些神秘人总不可能从两年前就开始布局,还买通工部尚书吧?
第二,做下这件事,不是为了杀他,而是为了逼他。事实上,以他的本事,他完全可以不落水的,他之所以跳下去,只是为了救崔令宜罢了。尽管会游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京中甚至有专门的游水比赛,不少公子哥儿为了展现自己,都会去搏一个好名次。但他此前从未对外显露过任何自己会游水的迹象来,甚至还拒绝过别人的比赛邀请,如果今日暴露,传到有心人耳朵里,事情便会变得耐人寻味——为什么明明会游水却不承认?是不是还会点别的什么,也没有承认?一旦联想出去,情势便严峻起来。
卫云章在两个可能之间徘徊不决。
听崔令宜说父亲已经派人去查此事了,他得想办法问问父亲的意思才是。最好今夜就能换回来,明日一早便去找父亲。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崔令宜忽然一凛,眼神飘忽起来。
不好,她之前一直在掉眼泪,后来口干得厉害,喝了不少水,这会儿……有点想如厕了。
她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下巴,看卫云章一副岿然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心道他难道不想如厕吗?还是他其实也想,只是装得很好?
饶是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问出这种话。只能盼着卫云章赶紧去沐浴,她好趁机溜出去。
在她的盼望下,碧螺终于回来了!
“夫人,水烧好了,可以去沐浴了。”碧螺道,“玉钟去给夫人准备换洗的寝衣了,奴婢过来先替您扎头发。”
卫云章的脑袋上还包着纱布,不方便盘发,碧螺只能给他简单绑个发带,让长长的头发垂在背后。
“这样就可以了。”卫云章拢了拢衣襟,正色道,“我一个人沐浴就好,你们若实在担心,在门外守着也可。净房本就不大,人多了,我会觉得气闷。”
“可……”碧螺仍是犹豫,“万一伤口沾了水……”
“怎么会沾水?我又不会乱动,头发也定是放在浴桶外面的。”卫云章故作不耐道,“好了,好了,我今日乏了,不想多说,早点收拾完,你们也早点去歇着吧。”
碧螺见状,便不敢再说什么,只好道:“那夫人小心些,若有什么事,及时喊奴婢们。”
看两个人往浴房方向去了,崔令宜心中一喜,立刻出了门,直奔东圊。
然而等站到隔间里,她望着自己的下半身,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是要……站着上吗?那裤子……是要怎么弄?上完之后……又应该怎么清洁呢?
她以前为了行动方便,经常穿男装办事,但她又不是真的男人,哪里研究过这些。
她有点儿后悔了。早知道,就应该去问问卫云章的。
算了,凭直觉吧。
她把心一横,毅然决然地伸出了手……
总而言之,崔令宜从隔间出来,在门口洗手洗了很久。虽然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这的的确确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男人的……嗯,反正心情很复杂。她也不好对此进行详细分享,毕竟落实成文字的话,可能会被官府封禁。
她把手擦干,然后走出了东圊。
然后和迎面走过来的卫云章面面相觑。
崔令宜:“……”
卫云章:“……”
夜风吹过,显得两个人影异常萧瑟。
崔令宜一边尴尬,一边忍不住又想,哦,原来你的云淡风轻,其实也是装的?
她抬起手,刚想和卫云章打个招呼,卫云章便已经抬步,装作没看见她的样子,和她擦身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