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下的山路崎岖不平,泥土湿泞,鞋底踩进去,就感觉到有一阵下陷,把脚拔出来都有些困难。偶尔出没的石头和树藤,给本就走的艰难的路雪上加霜。
更令人绝望的是,他们根本没有目的地,只能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祈祷在路上能遇到一个能避雨的地方。
裴西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努力睁开眼睛看清前面的路。晚上的能见度太低,这片森林太大,白天都要迷路,晚上更是陌生,他们已经遇到好几次,走到底发现前面是条死路,不得不退回来换个方向。在找到躲雨的地方之前,两人的体力已经有些支撑不住。
谢云骞的脚步沉重,裴西望回头看去,发现他已经落后自己一段距离。
“谢哥,你先歇一下。”他说:“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路。”
“行。”谢云骞喘着粗气说:“麻烦你了。”
裴西望率先往前走,没走多远,他踩到了什么圆滚滚的东西,脚底顿时打滑。
不好!
裴西望闭上眼,双手下意识地往两边伸,试图抓到什么东西扶住自己,但他却抓了个空,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前扑过去,整个人扑通摔进了泥水里。
这一跤摔得太狠,裴西望摔得眼前发黑,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
隔着雨幕,谢云骞担忧的声音传过来,似在天边,“裴西望,你没事吧?”
“没,没事。”裴西望撑起身体,旁边就有一棵树,他扶着树爬起来,感觉到脚腕阵阵刺痛,好像是扭到了。
但这种情况下,扭到的脚腕只能添麻烦,他没有说出来。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他的霉运还没停下?!
手电筒掉在不远处的地方,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捡起来,回头照了一下把自己绊倒的东西。那竟是一颗野桃,被大雨从枝头打落,平时找得困难的野果在这会儿掉了一地。
但凡换个时间碰上,他都能美滋滋地把这些桃子捡起来当储备粮。
……桃子?
手电筒的光照到旁边树上,成熟的野桃沉甸甸的挂在枝头。
这是一棵桃树。
鬼使神差的,裴西望后退了一步。
桃树在山上并不少见,但白天小孩的话忽然在此刻闪现在脑海之中。
“遇到桃树的时候,记得往回走。”
裴西望心中惴惴,他隔着口袋摸了摸里面的符纸,符纸很薄,几乎摸不出来。他心里打鼓,脚犹豫抬起,又放了下来。
算了算了,走这边还摔了一个狠的,一看就不是条什么好路。
裴西望坚定地往回走。
他一瘸一拐地走回去找谢云骞,注意到他的走路姿势很奇怪,谢云骞担心地问:“你的脚怎么了?”
裴西望摇头:“没事,就是……”
轰隆!
一声巨响落在他的身后。
眼前忽然骤然大亮,又骤然熄灭,在那一刹那的亮光里,裴西望只看清了谢云骞骤然睁大的眼睛,一道雷霆倒映在他的眼中。他浑身僵硬,很快,浓重的焦糊味穿过大雨传到鼻尖。
裴西望惊恐地转过身看去,就见远处,在那棵桃树的前方,原本他要前进的方向,一棵焦木轰然倒下。
他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符纸,却只摸到一手黑灰,又很快被雨水冲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