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莲忽地有些同情眼前高挑清瘦的蟒袍少年——他如今不复当年的羸弱做派,反而肖似春潮争涌的一轮皎月,矜而不傲、贵而不骄,无数人目睹着他远映山河垂怜山河的光华。想要揽月入怀的人们千千万万,却再不见当年奔月而去,发誓百战不殆的少侠。月便留待至今。“殿下要召许太傅回宫吗?”释莲主动问,“指,梅川那位。四年之约已到,她武功造诣更高小僧一筹,若是为了您,她也不会推辞。”褚晚龄却噤了声,良久,他走回案边,亲手收拾桌上纷乱的书信。“前日,卫至殷收了一封信,告假回去了。”褚晚龄低声说,“按照他们的约定,他去年就该娶一盏过门。”夜风过耳,释莲也不由得沉默。“更何况,对待太傅,就是要以退为进。”褚晚龄回头望来,眸中星辰明灭,“本宫说得对吗?”-会客厅中鸦雀无声,和太傅府一样,这里也挂了一幅“与人为善”的书法。许一盏推门而入,正对上来人一双寒光凛凛的眼眸。聘书随着一指劲风扑袭而来,许一盏眼底无波无动,淡淡地抬掌接下,也夹住那张粗陋无比的“聘书”。卫至殷不无同情地道:“令师也算得上深谋远虑。”许一盏:“”唯独当她预料到来人可能是卫至殷时,她会格外渴望意外的发生。比如从天而降一辆马车,砸烂了眼前那张看似关切不已实则幸灾乐祸的脸;又比如下一刻她的枪就能像许两碗一样脱缰而去,一枪洞穿对方的心口。她很有钱,咒死人也赔得起。卫至殷看出她脸色确实不好,又记起为人夫婿的职责,关心地问:“你身体不好的话,令师的棺材就由我去刨?”作者有话要说:dbq!!昨晚实在是太忙了又没能赶上更新啥也不敢保证了已经()只能保证下本一定存够20w再开()☆、缘由许一盏昨夜做了一个梦,梦到星河遥遥,而她望见一条窄窄的云舟,轻飘飘地徜徉在星子之间。她穷追不舍,那方云舟似她不可企及的某个梦想,许一盏竭尽全力地扑向它——却在触及丁点柔软的霎时,云舟湮灭成尘。云尘幻化为一道人影,白衣胜雪,眼眉温柔,许一盏定睛一看,脱口唤他:“师父?”于是许轻舟笑着往她头上罩了一方红艳艳的布,许一盏依稀闻到几分许一碗的狗毛味儿。都去地府报到了也懒得给狗洗澡吗,够味儿。可不等她反抗,已被许轻舟拉进怀中,模糊的声音忽远忽近,对她道:“别再来了。”——许一盏猛地惊醒。枕巾都是汗。-卫至殷是个颇为识趣的客人,许一盏的手指每叩一下剑柄,他就垂目呷一口清茶。他已经把自己的来意说得明明白白,证据也都摆在桌上,只是许一盏始终不愿伸手去触碰那一层真相,卫至殷也不会强迫她。过了许久,卫至殷已经换了三次茶水,许一盏终于抬手按住那封纸张泛黄、显然已有数年之久的信:“你的意思是,这是我师父写的信。”“是。”卫至殷淡道,“我也是今年才收到——嗯半个月前。”许一盏的手微有发颤,她仍旧没有主动启封,而是追问:“这不合理。他死了这么久,这封信现在才寄到吗?”卫至殷挠了挠脸:“你看过就知道了。”-许一盏又记起昨夜的梦。像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启示,突兀地杀进她的生活,又强硬地摆布她的将来。——还真有几分许轻舟的做派。她拿起信,余光瞟见卫至殷紧蹙的眉和微红的耳尖,忽然预感一切疑云都会在此时揭晓。许一盏展开信纸。-“卫二公子,见信如晤。很遗憾,我需得以这样的形式来要挟你——但假如我能活到此时,我也不会如此冒昧地插手、甚至安排你的生活。先行致歉。”-许一盏的手指颤抖得更加厉害。许轻舟的字迹她最熟悉不过,这就是许轻舟的真迹无疑。但许轻舟鲜少以这样的口吻说话——除非他真的面对着某件十分令他为难的事,这已是他穷途末路时,最终的、最毋庸置疑的决策。-“这两封信,我会在步向死亡前,托付给一个并不可靠的朋友,而他会在时机恰当的时候,转寄给你。此封给你,下一封给小桂花。你不认识那个朋友,也许会怀疑他的真假。这时你可以询问小桂花,也就是许一盏,她很听话,现今应当就职于朝廷,比如戍边、城卫最大的可能是在兵部,顾此声尚书的手下。如果他还没被赐死的话,他会收留一盏,请你去见她,并如你承诺的一样,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