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旎眼睫微垂着,叹了一口气。紫鸢在她身边看着狄旎的神情,有些许的担忧。她沉思了片刻,伸出手来,握住了狄旎的手。这是不合规矩的,紫鸢她清楚。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想这么做。“娘娘,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怪你。”“塔娜姐姐手上的伤不怪你,陛下中毒,蒋妃被囚钟粹宫,同样不怪你。”“您莫要再自责了。”狄旎手心有些湿热,是紫鸢握出来的。她捏了捏紫鸢的手背,因着做过粗活,不是很细腻,可在狄旎看来,却极有安全感。狄旎抬起头来,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这回,也叫她自己看懂了对池宴的心。虽是过程心惊胆战了些,可结果总是好的。她面上带了笑意,反过来拍了拍紫鸢的手:“放心,本宫没事了。”“对了,给本宫换衣裳吧,本宫想出去一趟。”紫鸢有些诧异:“娘娘您想去哪儿?”“钟粹宫。”钟粹宫殿外站着一圈的侍从,狄旎一见,都颇为心惊胆战。她走上前去,便被侍从拦了下来:“陛下说过了,钟粹宫不许任何人进去。”狄旎拿出自己的令牌来。侍从见了有些踌躇:“贵妃娘娘,可是”狄旎转过头来,声音温柔却坚定:“没有可是,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宫全部担着。”她扬了扬眉:“叫本宫进去吧,本宫只是想去见见蒋妃。”守门的侍从看了对方一眼,殿内,大太监敲了敲殿门,打开后,他转过头来看向狄旎。“娘娘,蒋妃娘娘让老奴迎您进去。”狄旎抬头,便看见了向来都在蒋妃身边的大太监。侍从低下头来,将令牌还给了狄旎。狄旎收下,放入袖中,轻声说了一句:“有劳了。”等到同大太监一道进了内殿后。殿内有些昏暗,明明是白日,殿中却燃着蜡烛。狄旎看着端坐在软凳上失神着的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走上前去:“蒋妃。”蒋妃一顿,起身看向她,行了个礼:“贵妃娘娘。”狄旎扶了她起来,便牵着她到一旁坐了下来。“不必多礼,今日我只是过来看你的。”狄旎有许多话想说,可张嘴,却又顿时说不出口了。蒋妃瞧见狄旎这副模样,叹了一口气:“娘娘,您和陛下遇刺一事,不是臣妾做的。”她这话大概是已经说了许多遍,连音儿都平平的了,像是掀不起她内心丝毫的波澜。狄旎点了点头:“我知晓,我从来没怀疑过你。”“反而还要谢谢你。”她没有那高高在上的自称,一下子便拉近了与蒋妃的距离。蒋妃垂着头:“只是抱歉,关于这药方的事,我不能说。”“因为谁呢?”“爱人,友人,还是家人?”狄旎面上添了笑意,温温柔柔的,没有丝毫的杀伤力。“蒋妃,不知道为何,我总感觉你做这些”狄旎顿了顿:“是为人赎罪。”蒋妃一听这话,手指绻缩了一下。狄旎离她近,便也看得真切。“我说的,对吗?”她眼底带着笑意,看向蒋妃时,就想随口问着:今日吃饭了没。蒋妃顿时有些哑口无言。“臣妾我”纵使她口中想否认,可蒋妃心里却一清二楚。狄旎说的是对的。她知道,先前想给狄旎下绝孕药的是自己父亲,也知晓诬陷狄旎行巫蛊之术咒陛下的也是她父亲。这回刺杀狄旎和池宴,叫池宴中毒昏迷的,还是父亲。蒋妃一直都不知晓,自己父亲为何要这么做。为了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利。可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便有这般诱人吗?他已经是太傅了,桃李满天下,还教导出陛下这样的学生。先帝撒手人寰之时,特地嘱咐了池宴,要善待分权制衡的三位大臣。也曾叮嘱过太傅,要他好好辅佐池宴,让他成为一个好皇帝。可当蒋妃她入宫之后,听到那些闲言碎语竟成真了之后。她便以赎罪的心情,留在了宫中,就想等那时候池宴有难之时,可以相助。毕竟当初,太后娘娘可是一直拿她当亲女儿疼的。蒋妃年幼失母,若是在太傅府后院,怕是会被那些狠心的姨娘蹉跎致死。是那时的皇后娘娘,蒋妃母亲闺时的手帕交,力排众议,时不时的叫她进宫小聚。虽然外边人都说,她是为了给池宴寻个未来太子妃,才这般亲近她的。可蒋妃却清楚,太后娘娘从未有这个意思。她入宫为妃,都是自己父亲逼迫她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