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与蒋妃从小相识,可如今却不得不对她也起了提防之心了。就连狄旎那边,池宴也叫了她少去同蒋妃接除。但是自己母后这头,池宴知晓太后对蒋妃的情分,便也只能旁敲侧击的说一些蒋太傅的幕僚近些日子里,对政务的不上心。除去这些,池宴更是抓紧了即将到来的科举考试。这些对平民学子来说是一步登天,鱼跃龙门的最好时机。而对池宴来说,便是重新洗牌朝堂,打下的必要基础。毕竟从通过科举最后一门,殿试的,都是天子门生。太后母家势力并非在京城,而在遥远的颍川。于是池宴这登基三年,给自己树的势力并不足以立刻扫清一切障碍。这科举,便是他最该把握的机会了。池宴在前朝部署地如火如荼,狄旎也没在后宫少闲着。那日嬉闹过后,池宴竟将启国的财政支出让她再算过一遍。这叫狄旎不由生了些惶恐。她是后妃,又是异域人,便是池宴不在乎,她担心朝臣和太后对池宴不满,甚至发难。毕竟这账目,可是稳稳地握住整个启国的命脉,丝毫不得有偏差的。狄旎还记得,自己那时接过时,心里有些发虚,手里的汗不自觉地冒出来,有些粘稠。就连长睫,也在不安的颤着。池宴却不由分说地,将这至关重要的东西,塞在了她的手上。语气坚定而深沉:“朕相信你。”他相信我,所以不能叫他失望。这个想法在狄旎的脑海里,许久不得消散。于是铜雀殿的人发现,最近贵妃娘娘,连门都不出了,先前有时候喜欢去小厨房钻研一些吃食,如今也不去了。就连屋子里,陛下都下了命令,只让紫鸢和塔娜清扫,其余人连进都不能进去。这自然也惊动了太后。可毕竟有池宴在面前替她挡着,太后也只是认为狄旎是在替池宴准备生辰礼物,没做他想。毕竟池宴二十一岁的生辰,马上便到了。池宴原本还总喜欢缠着狄旎,叫她来同自己一道用膳,监督自己看书背书呢。可这段时日,两个人,一个在朝堂上舌战群儒还在暗地里监视着太傅极其党羽的动静,准备着科举的来临;一个则闷在宫里,十天半个月连门都不出。原本池宴是想叫狄旎找几个器重的人,一道做这件事的。可是狄旎却不愿辜负池宴对自己的信任,也还是担忧这事传了出去。于是这么多账目,狄旎愣是一个人全部扛了下来,当然,还是得让紫鸢和塔娜,外加一个池宴派过来的,极得他信任的白丁。紫鸢她哥舒怀。这账目可是记录着池宴这三年来,大大小小朝廷的收支。大到各郡赋税,小到邻国来访时使臣住驿站的银两。都记录的一清二楚。狄旎和这三个人,先在先前官员整理好的基础上,清扫了一遍,看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梳理完了,自然便开始他们的工作了。七月,仲夏。连殿外的蝉都忍受不住燥热,扯开嗓子叫唤个不停。份例的冰一盆接着一盆抬进了铜雀殿。也好歹狄旎是贵妃,容得了这般的奢侈,若是平常妃嫔,供冰都不得紧巴巴的用着。夜深了,等到虫鸣消散,蝉都忍不住那一份倦意的时候。狄旎终于伸了个懒腰。面容疲倦,却也遮掩不住眼里那一丝兴奋。终于对好账目,发现里边的漏洞了。就连身子骨向来极好的塔娜,也忍不住地锤了锤肩膀,哀嚎了一声就趴了下去,均匀的呼吸声不一会儿便传进了狄旎的耳朵。紫鸢眼下有些发青,可却还是带着欣喜的。她换走了狄旎面前摆着的浓茶,转而换成一碗清水,递上前去:“娘娘,这些日子,辛苦您了。”狄旎也不推辞,她接过茶碗,轻抿了一口,便放在桌案上。她看着乱糟糟的铜雀殿,可心里却带着万分的悸动。只是驾在这悸动之上的,却是浓浓的思念。她想池宴了。恨不得现在,立马赶去乾清宫,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她的喜悦,想分给池宴一半。只是这毕竟只是想想而已。狄旎抬头看向殿外,一片寂静。就连打更的声音,也是方才已经走了的。她直起身子来,双手交叉,往后拉了拉,姿态慵懒又带了些娇媚。美人怎么样都是美的。纵使这些天没睡好,眼下有稍许发青,可白白嫩嫩的皮肤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她发髻轻挽,往一边仄歪着。乌黑的青丝垂下几许,贴在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