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旎再仔细看了,还是摇头:"不知道。"池宴有些泄气:"朕是画的你。"狄旎眉头一皱,有些疑惑:“我?”她凑过去再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瞧了一遍,蜡烛的亮光刺得她眼睛有些发酸。狄旎揉了揉眼睛,再度转过头来:“你确定?”她话里怀疑的语气让池宴涨红了脸,他拿起宫灯端在手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最后挠了挠脑袋。“好像,画反了。”狄旎:?池宴有些羞,连耳尖都微微红了。“朕做灯笼的时候,将画了画的这面放进里边了。”狄旎有些诧异:“这灯笼也是你自己做的?”池宴这下挺直了背,颇有些神气:“对啊,朕会的东西可多了。”他说完这话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泄气。“可他们都说朕这叫不务正业。”狄旎听见了他自言自语,却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她抿了抿嘴,伸手拿过他做的灯。如池宴所说的一样,他是做灯笼的时候将纸面弄反了,这才使得投影出来的人像同四不像一般。若是倒着看,确实是一副精致的仕女图。狄旎向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画的真好,这笔墨熏染的恰到好处,既写实,也留有意境。”她夸起人来向来都是一套一套的。“我都觉得,你把我画美了呢。”池宴有些不信:“真的吗?”他又看了看:“可老师总是说朕的画意境不足,空有其表。”狄旎虽然也不懂画,可是现世的熏陶让她也略懂一二。池宴的画虽然比不上大家名师,却也不是太傅说的“空有其表”。这幅仕女图中,搭在女孩手腕上的绫罗松松垮垮,似是要随飞飘去,与九天都融为一体了。可惜只绘在花灯上,若是做成了壁画,留存下来,也会有后人欣赏的。狄旎不太会安慰人,她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伸出手来拍了拍池宴的肩。“没必要和别人比较,你已经很棒了。”池宴这种从来没被人这样夸过的乖小孩抬头,眨巴了下眼睛。他好像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两个人就一直蹲在桥上,智障程度连路过的宫人都会侧目。等过了许久,到腿都没知觉后,狄旎忍不住的站了起来。可腿麻的让她有些站不稳,想扶着栏杆却没寻到,手上动作没轻没重的。“啪嗒”一下就把那花灯给拍扁了。狄旎:池宴:???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狄旎,眼底带了些受伤。狄旎不敢看他的眼神,她垂着头摆弄着被她拍扁的花灯,心虚得很。“这个你是要送给我的吧,谢谢啦。”她发现自己暂时没办法将它复原,只好借口将它带走,免得池宴看见再伤心。她轻声咳嗽了一声:“那我就先走了,陛下早些休息才是。”乘着池宴还没回过神来,狄旎转头就溜。等到她跑的没影了,池宴才慢慢站了起来,捶了捶自己有些酸涩的腿:“小傻瓜,朕又不会怪你。”他的话轻轻的,被风一吹就不见了踪迹。“嘶”池宴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有些凉意。他这才想起,自己的衣裳还披在了狄旎的身上。池宴高声唤了侍从,叫他再给自己披了一件外裳。而现在,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处理。池宴低垂着眸子,眼神中掠过一丝狠戾,他声音淡淡的:“走吧。”等到狄旎一溜烟跑回铜雀殿时,塔娜在一旁瞧见还有些奇怪。“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跑的都出汗了。”她走上前来想来替她擦擦汗,可低头看着自己被包成粽子一般的手便泄了气。狄旎见到塔娜,便松了一口气。“没事。”她走上前来扶着塔娜被包起的手:“换药了吗今个?”塔娜点头,顿了顿说道:“娘娘,您这身衣裳?”狄旎低下头来:“糟糕,方才忘记还给陛下了。”塔娜看向狄旎,眼神闪烁,有些欲言又止的。狄旎疑惑:“怎么了?”塔娜抬起手来,指着那外裳的一处。月白色外袍上,一抹鲜红的口脂格外显眼。塔娜话一出,整个铜雀殿陷入死寂。狄旎将有些不成样子的花灯先放在桌上,再脱了外袍,翻转过来看塔娜方才指的那处。她今日吃完饭只净手漱口,每再抹口脂。况且这颜色也不是她平日里爱涂的。那把口脂蹭到上边的另有其人。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狄旎还在这袍子里龙涎香底下,嗅到了一丝郁金香的香味。狄旎顿时觉得脚步有些发虚,她攥紧了那件袍子,坐在了软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