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一脚踢在嬴芾右肩。嬴芾恍恍惚惚无从应变,当即后仰着栽下马背,“通”一声摔在雪地。他这才回过神,肩膀后背刺骨疼痛,嗷嗷大叫。婷婷右脚踩着他的胸口,冷哂道:“幸亏地上有积雪,要不然泾阳君的骨头都要断裂了吧?您的部下也是与您一样的筋骨剧痛,您若还有怜悯下属的良心,就赶紧下令罢战!”嬴芾望着婷婷,心中既有欢喜,又有惶恐,也有仇恨,诸味杂陈,嘴巴里哼哼唧唧的,说不清话语。“你这个小女子忒也胆大!竟敢袭击我二哥!”嬴悝跳下马,高喊着冲向婷婷。然而他只迈了两大步,就停了下来。不但脚步停止,身板也仿佛冻结了住,僵直呆立,一动不动!一个木叉,稳稳的抵着他的喉咙。两道目光,如锐利的剑尖一般,刺碎他所有的勇气、傲气!婷婷侧过脸嫣然一笑,道:“老白,你这么快就赶来啦!”白起剑眉微皱,道:“婷婷,你总这样突然行动,我每次都被你吓得慌神!”婷婷伸手抚了抚白起肩背,笑道:“不用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能耐。”这句说完,她又低头看着嬴芾,道:“泾阳君,您还要继续打架吗?”嬴芾深喘口气,道:“本公子今日可以罢战,但你和白起以下犯上、得罪了本公子,本公子绝不会轻饶!”婷婷蹙眉道:“今日若非泾阳君咄咄逼人,大家也不至于大动干戈。”嬴芾道:“你和本公子的亲妹结了梁子,本公子没直接派人烧了你家房舍财产,已是客气了!”婷婷呼道:“哎呀!您用得着这么狠吗!”白起宽慰婷婷道:“婷婷安心,他没那本事。”说完,冷冷的扫了嬴芾一眼。嬴芾胸口一窒,差点气绝。便在此时,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车轮之声,白茫茫的街道尽头出现了飘展的龙幡、辉煌的华盖。正是秦王的仪仗!虎贲武士把地面混乱枕藉的武士搬到路边,让秦王的金厢辂车畅行无阻。辂车在十步外停稳,嬴稷风度翩翩的走出车厢,健步走向白起和婷婷。白起和婷婷方要行礼,嬴稷朗声道:“免了!白卿家,小仙女,你们先别动,让寡人好生看看!”白起夫妇从命。嬴稷仔细的瞅了瞅被婷婷小脚踩着的嬴芾,又仔细的瞅了瞅被白起用木叉抵着的嬴悝,斯须,“哈哈哈哈”放声大笑,道:“泾阳君,高陵君,你俩这副衰样,寡人可是头一回得见呐!”后头的寺人蔡牧也掩着口唇,小声的陪着嬴稷笑。嬴芾羞得无地自容,道:“王兄,您就眼睁睁的看着亲弟受辱吗!大秦王族的尊严体面,您还顾不顾了!”嬴稷不理他,继续“哈哈哈哈”欢笑了一会儿,才与白起夫妇道:“白卿家,小仙女,你们撤招吧。”白起收了木叉,婷婷也移开腿脚。嬴悝急忙扑到嬴芾身边,把他扶起,道:“二哥没事吧?可受了伤?”嬴芾也不顾后背冷疼、胸口窒闷,嘶声嚷道:“王兄!白起夫妇当街以下犯上、羞辱王公,实属大逆无道!大秦律法严明,王兄务必依法严惩之!”嬴稷微笑道:“寡人自然会审办此事,无需泾阳君提醒。”嬴芾道:“只盼王兄秉公处事,切勿徇私!”嬴稷笑道:“这是当然。”嬴芾也笑了,道:“那就请王兄立即下令,把白起夫妇押入大牢,严刑处置!”嬴稷眉梢微挑,冷笑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泾阳君来指挥寡人行事了?”嬴芾道:“臣弟是思虑着王兄的名望!”嬴稷“嗤”的一笑,不再与嬴芾多言,转而对白起夫妇道:“白卿家,小仙女,你们与泾阳君高陵君当街械斗,也是有不妥之处,寡人要委屈你们到狱中暂住一日。”婷婷一脸悠闲自在,似对入狱之事毫不介意。白起抱拳一揖,道:“大王,今日微臣夫妻所犯之过,微臣愿一力承担。内子身子柔弱,万万受不得牢狱之苦,恳请大王饶恕她!”嬴稷心里恰巧也是如此盘算,正要开口应允,婷婷却高声说道:“大王,臣妇是习武之人,身子哪有那么柔弱?何况臣妇亲自把泾阳君踢下马,又踩了他一脚,您不将臣妇关进牢房,泾阳君定是不服气的。”白起拽住婷婷纤臂,剑眉耸立、低声责备道:“你以为牢房囚室是好地方么!”婷婷一双乌眸灼灼的瞪着白起,喝道:“你住嘴!”白起被婷婷这样子一瞪、一喝,果然收声,表情无比惆怅。嬴稷也被婷婷的怒容吓得不轻,只得笑着道:“小仙女莫生气,我一定顺你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