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丕被抬上一辆马车。魏冉领着白起和婷婷乘坐另一辆马车。婷婷雪白的额头沁出薄薄的汗水。白起用袖子替她擦拭,道:“你看看你,一头汗!”语气充满宠溺怜惜之意。婷婷悠悠的道:“我在夏天容易热,而且我刚又与人打了一架,所以这会儿冒汗了。”魏冉坐在白起和婷婷对面,笑眯眯的道:“小仙女打起架来真是别致啊!我从不知,伞也能作为兵器使用!”婷婷道:“让魏相国见笑了。其实武艺修炼到一定境界,任何物事皆可作为兵器。”魏冉赞叹道:“小仙女不愧为武林高手!武艺出神入化哉!”婷婷道:“魏相国过奖,妾身愧不敢当,妾身尚需勤加修习以求精进。妾身本身膂力小,内力也不够深厚,方才用伞转了转那二王子,现在可觉着有些乏了。”魏冉心中甚喜:“小仙女又和我说了恁多话,太好了,太好了……”“你转了那么久,不乏才怪!”白起对婷婷道。听似责备,语气却依然充满着宠溺怜惜之意。婷婷朝着白起嫣然一笑:“玩的时候当然要尽兴嘛!”白起眼花缭乱,也不由得微微一笑。“玩尽兴了,那就歇歇吧。”他把婷婷搂到怀里,让婷婷倚靠着他的胸膛休息。魏冉伸指轻摁太阳穴,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敛容道:“白起,你对那尔丕王子,是否存了杀意?”白起冷峻的道:“是。”魏冉颔首:“我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得提醒你,除非大王下令,否则你绝不能在尔丕出使秦国期间杀他。”白起沉默,两眼凝聚的光芒深不可测、锐不可当。婷婷轻抬纤臂,白嫩的小手攀上白起肩膀。白起的目光渐变平和。“有件事你们未必知晓。”魏冉道,“尔丕和尔蒾不仅是义渠国的王子,还是我们太后的义子。”婷婷道:“啊?那俩跋扈的蛮子是太后的义子?”她显得很诧讶,灵动的乌眸睁得大大的。白起仍旧冷峻的沉默着。魏冉道:“我们大王初登基那几年,国内形势未稳,三晋和楚国虎视眈眈,当时太后和我商议,秦国暂与义渠国交好结盟,一方面换取西北边疆的安宁,另一方面也能从义渠国获得优良的战马。义渠王同意了结盟之事,便在当年出使秦国,且在咱们王宫里居住了一段时日,当时与他同行的,还有他的一对刚满十岁的双胞胎王子,便是尔丕、尔蒾。尔丕和尔蒾幼年丧母,太后怜悯这对兄弟,又虑着巩固两国盟约,遂将两兄弟认作了义子。”婷婷喃喃道:“他们是太后的义子,那么也就是大王的义弟吗?”魏冉笑道:“大王从没承认过。”婷婷点头:“哦。”魏冉又道:“不过,太后待尔丕、尔蒾确实很慈爱。因此尔丕在我秦国的生死,不仅会影响两国的邦交,还将涉及到太后的情面。”他双眼看向白起,道:“我晓得你根本不在意秦国与义渠的邦交好坏,诚然,今时今日,以我秦国的兵力和你的才干,消灭义渠绝非难事。然而,也毕竟只有等到两国开战,你以我军主帅的身份上了战场,你才可以自行决定所有敌人的生死。现下你在咸阳,在朝中,不在战场,你却无权了结义渠王子的性命。太后的情面,你亦不可全然不顾。”白起不动声色。婷婷雪白的脸庞在白起胸口蹭了一蹭,道:“老白,尔丕虽然讨人厌,但你不用急着杀他。反正他被我打得又是呕吐又是骨折,也有得好受了。”白起不说话,双臂紧紧搂住婷婷。魏冉笑道:“小仙女说得对,这事儿不用急。邦交国策,友善情面,总会依着时局而改变。”“属下可以暂时饶尔丕一命。”白起忽然开口道,“但尔蒾说要我们秦国给交代,倘若他企图对婷婷不利,属下必定将他兄弟俩斩首,绝不姑息!”魏冉哈哈而笑,道:“如果尔蒾不识时务,那不用你动手,他们两兄弟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到了王宫,尔丕被送去太后居住的甘泉殿,由多名御医诊治其伤。王宫大殿外,白起和婷婷遇到匆匆赶至的王龁,王龁向两人行了大礼,道:“多谢嫂子仗义相助!今日之事,洵是我王家连累了你们夫妻!”婷婷道:“王大哥快起身!义渠蛮子无礼生事,我自不能袖手旁观,王大哥可别说啥连累不连累的!”王龁站直了身,咬牙道:“我媳妇难得出趟门,就碰上这群恶心的义渠蛮子!唉!我真应该陪在我媳妇身旁护卫她!”白起道:“你今日须在军营巡检,这也怨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