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笑着颔首:“好,我一定如婷婷所愿!”是时乐声乍起,钟磬笙箫齐鸣。有女子唱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乃是秦国的民谣。“这是庆功宴,怎的唱起情歌来了?”魏冉不悦的道。他抬头看向嬴稷。嬴稷倒是不动怒,脸色平静安详,仿佛被歌声带走了思绪。“这歌真好听。”婷婷赞叹道,“旋律好,歌词好,唱得也好。”她抬眸望着白起:“老白,你觉着好听吗?”白起淡淡的一笑,道:“又不是你唱的,我懒得品评。”婷婷秀眉微蹙,道:“我唱歌不好听,我的嗓音根本不似这般娇柔婉转,从前常常被师姐们取笑。”白起道:“你的嗓音也是可以娇柔婉转的,比这歌声悦耳多了。”婷婷睁大了乌眸:“是么?你怎知的?”白起笑道:“因为我听到过。”婷婷道:“什么时候?”白起两腮隐约泛红,笑着道:“总之我听到过,你的嗓音确实可以娇柔婉转。”婷婷不再追问。有歌有乐,自然也少不了舞。跳舞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国第一美女,慕月公主。只见她穿了一袭蓝色衣裙,广袖当空,纤腰柳摆,明眸有若秋波,含情款款,顾盼生辉。她的美,是丰饶的、冶丽的,雍容华贵,仿若盛开的牡丹。她从小生活在无穷无尽的赞美之中,她对自己的美貌一向充满信心,她一度认为征服男人就如同举杯喝酒一样的简单。诚然,宫城内外有数不清的男人拜服在她的华裙之下。但,就在一年前,她也像今日这样于大殿华堂翩翩起舞,有一个男人,始终没看她一眼。今日,此刻,这个男人依然没看她。唯一的区别是,去年,这个男人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漆案,此刻,这个男人却在看着另一个女人。他此刻的眼神是多么的深情!他此刻的笑容是多么的温柔!他对那个女人,简直极尽宠爱!而他深情温柔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恶煞!他分明是一位雄姿英发、俊朗不凡的好郎君!“这鹅蛋脸面的小丫头便是他的新婚妻子吗?”慕月公主瞥着婷婷,“肤色当真是白得令人艳羡,可是论及身段风韵,她如何比得过本宫!”婷婷正在喝红枣甜汤,忽然纤指一颤,汤匙悬停唇前。“怎么了?太烫么?”白起拿过汤匙,凑到口边、轻轻吹了一吹。婷婷道:“老白,我感受到了恶意,就在这殿堂里。”白起微笑着道:“别怕,我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平安。”言罢,将汤匙里的甜汤缓缓送入婷婷口中。婷婷咽下甜汤,道:“我不是怕,我是不高兴。以我的武功,这里有谁打得过我?可现下歌舞升平的,我不便动武。”白起放了汤匙,伸手捏一捏婷婷的小下巴,笑道:“真要动武也轮不到你出手。”婷婷傲慢的一“哼”,却是明媚活泼的笑了。歌舞完毕,慕月公主执着酒爵,施施然走到白起座前,道:“白将军大胜还朝,为大秦立下不世之功,本宫深感佩服,在此敬白将军一杯。”白起正在为婷婷分割一只大海参,他完全不理会慕月公主,甚至头也没抬一抬。他好像压根未听到慕月公主的话语,亦或者他根本不知道在场有慕月公主这个人。慕月公主已是生气,暗思道:“白起你就这么喜欢这小丫头吗!本宫偏是不服,本宫哪里比不得她!”遂在脸上挤出一抹美艳动人的微笑,与婷婷道:“你是白将军的夫人?你今年芳龄几何?”婷婷彬彬有礼的答道:“妾身今年十八岁。”“哟,你已经十八岁了吗?”慕月公主阴阳怪气的笑道,“可是你的身材瘦小单薄,似乎尚未长熟,恐怕无法把白将军伺候舒服吧。”婷婷雪腮煞红,不禁攥紧了拳头。但她努力保持着从容娴雅的神态,不卑不亢。慕月公主突然“啊”的呼号一声,丰盈的身躯如被烈风刮到了似的往后急退数步,“噗通”滑到在地。酒爵摔落,浊酒溅湿了她的舞裙。她双手捂在喉颈,恍惚有什么兵刃切到了她的喉咙,令她呼吸阻滞、近于濒死、脸色惨白发紫!没有烈风刮她,也没有兵刃切她。白起仅是扫了她一眼。她终于让白起看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她竟尝到了森寒残酷的死亡滋味!白起的双眼已经又看着婷婷,森寒残酷刹那变成了春水柔情。婷婷默默的靠在白起怀中。大殿中王龁、司马错、胡伤等人俱是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