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沉默不言,脸色冷峻如冰。婷婷左手握住了腰间的宝剑,纯白大氅领口的绒毛轻轻擦着她略带愁容的雪白脸蛋。“别怕,我在你身边。”白起右手捉住婷婷左腕,温存的笑了笑。两万人马奔袭许久,已十分接近魏军阵尾。这时王龁也领着五千余人的偏师来与白起的队伍会合。“起哥,你果然估计得不错!”王龁既钦佩又兴奋的道,“韩魏两家表面热乎,但真遇到了我军的偏师,却是互相推诿,谁也不愿意做先锋、损耗兵力!我这支小部队轻轻松松就把他们唬得退到伊阙!”白起平静的点一点头。王龁继续说道:“魏军这次的主帅是公孙喜,算是魏国数一数二的悍将了。”白起依然神情平静,似对魏军实力漠不关心。此时的魏军正在稳速前行。韩军赶着与秦军“主力”搏杀,魏军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不急着抢功,也不急着支援友军。这也正合白起之意。白起一声令下,两万五千名秦军似一柄巨大的利剑般,凶猛、迅快的插入魏军阵中。这突然的袭击大大出乎魏军意料!魏军毫无防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阵尾的将士一下子全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主帅公孙喜大骇,嘶声吼道:“后方怎的有秦军冒出来!”一看秦军旌旗上绣着硕大的“白”字,又吼道:“是白起来找老子的麻烦么!”公孙喜乃当世良将,临危不惧、指挥若定,是出了名的,因此他虽有惊骇,却未自乱阵脚,立刻下令调整阵型,欲与秦军一决胜负。然而魏军大队所处的伊阙,地形过于狭窄,任他魏军人马再多,也只能挤成细细的一条,根本无法按照公孙喜的调度来排成堂堂大阵。魏军排不了大阵,兵马混乱,秦军则越战越勇,趁势把魏军撕成零散的小队。这下公孙喜纵有天大本领,也不可能统一调度全军!魏军只得分散着各自为战,如此又怎是骁勇秦军之敌手!公孙喜怒不可遏,他不顾身上创伤,狠抽了坐骑几鞭子。骏马癫狂,发疯也似的径直冲向白起所在的兵阵。婷婷睁大了灵动的乌眸。“婷婷,抱着我。”白起平静、温和的道。婷婷不说一个字,却乖乖的把身子一歪,双臂真的抱住了白起。白起右手举起长戟,“呼”的一声掷了出去。婷婷感到一阵猛烈的大风在她身边刮过,但她抱着白起,很舒适、很安逸。长戟插穿了公孙喜坐骑的头颅,马血狂喷,溅了公孙喜一脸。骏马长声悲鸣,马身整个向后仰翻、坍倒。公孙喜应变不暇,自马背跌落,在雪地打了个滚。一队秦军把他围住,十余杆长矛尖锐的锋刃,一齐对准了他。“起哥,你为何不直接杀死他?”王龁诧异的问白起。白起道:“大王有旨,须将公孙喜带回咸阳。”王龁笑道:“原来是大王要留他性命。我还当起哥手滑,没把兵刃扔准!”白起俯首看着婷婷,微笑道:“我倒是担心我手滑把公孙喜杀死,好在婷婷抱着我。”婷婷冷哼一声,道:“我抱着你,和你会不会手滑有什么关系。”白起抚了抚她肩,道:“我心情越好,办事越顺利。”至此,公孙喜被秦军俘虏,十二万魏军除寥寥兵卒侥幸逃离战地,余人尽皆被秦军围杀,尸骸枕藉,堆满了狭窄的山道。魏军失利的消息传到了韩军阵中,韩军大震!韩军的战力战意原也不差,但这时骤闻盟军被白起瞬间击破,惊恐之下,斗志顷刻涣散,打着打着,竟有将士哗变!主帅暴鸢眼看控制不住军队颓势,索性领了一队亲兵,径自抄小路突围,再不管身后将士死活。是时,战场响起了激昂的鼓声。韩军将士的心也像在打鼓,惊悚得通通乱跳!忽然间,大队秦军如潮水般,自四面八方涌向韩军。韩军失去主帅指挥,混乱得与没头苍蝇无异,慌不择道,溃不成军,胡乱奔逃,自相践踏,情形无比悲惨。许多兵士争先恐后的向秦军乞降。但白起给秦军的命令是:斩首!所有挣扎抵抗的、奔逃的、乞降的韩国将士,几乎人人都成了秦军的刀下亡魂,狭窄的战场,转眼尸积如山。“鼓声太响,你耳朵没事吧?”白起放下擂鼓的双槌,关怀备至的问婷婷。婷婷伸指揉按太阳穴,道:“耳朵没事,头有些晕。”白起道:“被鼓声震到了?还是被厮杀的情形吓着了?”婷婷道:“你赢了就好。”白起微微一笑,双臂抱起她,腾身一跃,潇洒的坐到墨宇背上,道:“仗打得差不多了,你已无需悬心,不妨先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