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父亲北征讨伐敌寇之时你不过还只是个整日里只知道惹是生非的孩子,可当我再回军中时你已经成了赫赫有名的镇北将军。军中人人以你为荣,为你马首是瞻,又有谁还记得我夏北修才是夏家的长公子,是夏家军最名正言顺的掌权者。”当年父亲早早带他上战场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他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接替自己成为北境的守护神,当年知道的谁不称赞一句夏家公子有将帅之才。可惜天意弄人,当年父亲兵败身死,自己亦沦为敌寇的阶下囚,这样备受折辱的生活持续了两年之久,回来后虽然军中无人敢轻慢于他但是终究是不一样了。他努力的说服自己无论是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只要能尽力做到无愧于心便足够了,他努力地让自己还做回曾经那个关爱幼弟的兄长,告诉自己此后要尽全力去辅佐云霁,与他共同守护着这片热土。但他做不到,从他看着云霁在点将台上调兵遣将而心底涌出不甘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变了,变得不再如曾经那般豁达,他一度厌恶这样的自己却无能为力。明明云霁已然病重却还是要来分走他期待已久的机会,他并非盼着云霁不好,但他真的很喜欢调兵遣将的感觉,他夏北修生来就是属于这片土地,是属于战场的。夏亦峥听到这些话一时有些失语,他并不知道原来一直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大哥心底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情绪。虽然这么说可能会令大哥更恼火,但他真的不那么介意军中是谁主导,若是大哥早些同他说他一定会让位的。“其实,我……”但他解释的话语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打断,“不必多言,是太狭隘了。你不用偏私,按军法处置便可,我没有怨言。”夏北修说完这句话就准备往外走,也许过了今天他们兄弟之间也就是这样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可就在夏北修快要跨出门槛时却被夏亦峥拉住了手肘。“大哥,我是要给你惩处,但这份处罚便是我要你替我掌管北境的兵马,大哥,我还可以再信你一次吗?”夏北修闻言猛地抬头,眼底有着不可置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夏亦峥却是如释重负一般的笑了,“字面意思,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大哥。”打仗亲兄弟,夏亦峥选择再信夏北修一次,他相信在大是大非面前大哥是不会糊涂的,更何况等这件事做完他就会放权。“你说。”自己这个弟弟虽然在家人面前一直没什么正形,但却一诺千金,说出口的话便不会是妄言。夏亦峥将自己所想全部告诉了兄长,他想要兵分两路以最快的速度直取上京,而兄长无疑会是他最大的助力。夏北修听完沉默了一瞬,而后便道,“好。”此举并不算是违背本心,也不能完全算是有违祖训。夏亦峥闻言轻轻点头,“如此,便有劳大哥了。”林初淮回府后思虑再三,给父亲写了一封信,云霁一旦起兵,林家势必会受到牵连,他务必要让父亲先有所准备。夏亦峥进院门时林初淮才将信写完,正准备装进信封,一抬眼看见他的脸有些惊愕。“这是怎么了,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夏亦峥的唇角和眉眼处有着不同程度的於伤,唇边还有忘了擦去的血迹。“嘶。”夏亦峥抓住林初淮替他擦血迹的手,安抚地笑了笑。“没事,就是跟大哥过了几招,你是没看见大哥的模样,比我还惨上几分。”这话语中竟还有些隐隐的骄傲,但很明显已经没有了刚下山时的沉郁。林初淮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真是白担心一场,这人很会自我纾解都不用他来特意安慰。“跟大哥说开了,选择原谅他了?”知道这人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林初淮才敢这么直接问。“说起来,我一直都不知道大哥心里竟是藏了那么多的事。”面对长昀,夏亦峥不觉得有什么事是需要隐瞒的。听完了全部后林初淮还是有些担忧,“你真的确定他可以信任吗?”有时候嫉妒会使人面目全非,更何况夏北修已经做过那样的事。“确定。”夏亦峥几乎是脱口而出。“大哥一直耿耿于怀的便是北境的兵权,是我的后来居上。若是我愿意将兵权全部让与他,那大哥没有道理再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情。”看着长昀的表情,夏亦峥捏了捏他的脸,林初淮罕见地没有躲。“你觉得我是在退让,是在委曲求全想要修复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长昀内心的想法几乎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很好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