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凌苏看着这人指缝流出的鲜血,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这人只要一遇到夏亦峥的事情就会变得不理智,看看上次在冀州就知道。但这次与上次不同,夜霖身为一军主帅,他不可以有任何闪失,更不可以全凭心意做事。但司南弦接下来的话,恰好印证了他刚刚的不安。“准备准备,带几个人,今夜随我一起潜入裕阳城。”潜入裕阳城,这人疯了不成。如今两军交战,裕阳城内势必守卫森严,别说是人想要潜进去,就是连一只苍蝇想要飞进去恐怕都不容易。“不行,这件事情还未知真假,兴许就是林初淮故意放出来的消息想要诱你上钩也未可知。你就这么贸然地想要入城,极有可能正中他的下怀。”不得不说,孟凌苏还是很理智的。可司南弦却抬手拦住了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我知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我自有分寸,你不必多言,只管去挑几个擅长潜伏,身手也比较敏捷的人来就好。”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令朝野上下都敬畏不已的摄政王吗。果然情之一字最乱人心绪。就算是再强大冷静的人也会失去理智。这真是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大齐摄政王。但孟凌苏也当真是依言不再劝说,这人决定的事情从来都不由旁人置喙半个字,谁来劝都没用,他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替这人找几个靠谱的人跟着才是正事。司南弦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距离深夜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还可以好好地做做准备。既然是要偷偷潜入那自然是不能挑白日,夜色深沉之时才是最合适的时间。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裕阳城元帅府内处处都有重兵把守。一入夜,钟祁就在主屋的房门外守着。林初淮在屋内看书,虽说不愿意承认,但他很清楚今夜司南弦多半会出现,论及情深程度,自己未必能比得上他。潜入裕阳城的过程有些过于的顺利了,就像是有人故意想要放他们入城一样。司南弦的心目中不是没有怀疑,但既然都到这一步了,他一定要亲眼去看看那人才能安心。司南弦一入城就有人来禀告林初淮了,还真是不出他所料,不过这一消息令他一时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府内的暗卫都已就位,倘若今日真的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司南弦拿下,那也省得他日后再来攻城。深夜,裕阳城的街道有些过于寂静了,几乎没有任何行人走动。司南弦只带了两个人,人带的太多容易暴露,若非必要,其实他连这两个人都不想带。元帅府就位于裕阳城的正中央,目标明确很好找。司南弦一跃上了房顶,他的两个属下紧跟其后也都开始了飞檐走壁。到了元帅府对面的那条街,司南弦谨慎地停了下来,夜半三更府内昏暗的很,只有为数不多的房间里还亮着灯。他提前看过元帅府的地图,很清楚主院在何处,而主院也是为数不多还亮着灯的屋子之一。已经这个点了,为何还不入眠?这多少都有些可疑了,但也或许是那人病重,有人彻夜不眠在照顾着也说不准。想的再多也都还是猜测,还不如亲眼去看一看。司南弦让两个下属就留在原地密切观察着府内的动向,自己则是孤身一人上了元帅府的房顶。他的脚步极轻,动作也很迅捷,很快就到了主屋的位置。他掀开了屋顶的一块砖瓦,那位置正对应着这个时辰还在夜读的林初淮。司南弦将瓦片扣了回去,又走了两步,准备换一个地方再看看。而林初淮正在翻阅书籍的手也是一顿,他的耳力一向极好,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司南弦将砖瓦扣回后,他抬头看了一眼房顶。门外的钟祁也察觉到了一些动静。司南弦再次掀开的那块瓦片就正是在床榻的上方,床顶雕工精细,帷幕重重,床上具体的情况看不太清,只隐隐约约地能看见锦被下的隆起。这样远远不够,完全无法知晓这人究竟是什么情况。司南弦静默了一瞬后,选择从房顶一跃而下落在了院中,林初淮一介书生,他并不放在眼里。可就在他落地的那一瞬间,院中四处蛰伏的暗卫齐齐涌出将他团团围住,林初淮也推门从屋中走了出来。中计了。若是此时司南弦还反应不过来那就多少有些愚蠢了,但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竟然还觉得松了一口气,至少那人并不是真的伤势加重,命在旦夕。林初淮看着被围住的司南弦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为云霁能得这样一位痴心人的牵挂而感到欣慰,但心头又隐隐约约有几分酸涩,实在是奇怪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