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林父林母都在的缘故,夏亦峥老老实实的用一条红绸,和林初淮一人牵一边,跨马鞍,跨火盆,走棕垫一路来到堂前,先向祖宗敬香,再拜天地高堂,最后夫夫对拜,送入洞房。因着这来的人皆知夏亦峥需要静养,也就都不曾闹洞房。而林初淮到底不是女子,也就没有在新房内候着的道理,于是夫夫二人一起到堂前迎客。夏亦峥喝的有些多,倒不是有人要灌他,来的大多都是兄弟,多少都会顾及着他的身体,只不过是他偏偏想替他酒量不好的小公子挡酒罢了。被扶着回房时,夏亦峥还算清醒却又有些微醺,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林初淮看。林初淮轻咳了两声,便让下人们都下去了,躲开夏亦峥那炙热滚烫的目光,看向窗外,“今夜,我们挤挤,至少得做给陛下看,等过几日我再搬去偏房。”夏亦峥只看着他却并不回话,有时候过犹不及,人呢也不能逼的太紧。他轻轻揪住林初淮的衣摆,很小声的道:“长昀,我……”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却皱紧了眉头。林初淮愣了一下,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夏亦峥闭了闭眼:“没事,早些安置吧。”林初淮有些不信,但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也不好多言。今日,很多举动于他们而言多少都显得过于亲密了。熄灯后,林初淮抱了另一条锦被躺在了床的里侧,尽可能的离夏亦峥远远的。夏亦峥在确定林初淮躺好后下床熄灯,也老实的躺在了外侧。半夜,林初淮是被身旁粗重压抑的呼吸声惊醒的,下意识的偏过头,只见那人宽厚的背部和蜷缩的身子,他小心的从床尾下床,却被入目的景象惊在了原地。只见那人双眸紧闭,额上冷汗涔涔,额前碎发已被打湿,好些都黏在脸上,脸色也是不正常的惨白,竟衬得唇色有几分诡异的红。这模样,是他从不曾展露过的脆弱。林初淮俯身轻轻拍着他面庞,意料之中的触到了一手濡湿“夏亦峥,醒醒,醒醒。”直这样唤了好几声,夏亦峥的睫毛才缓缓动了动,睁开了眼,瞳孔尚没什么焦距有些涣散,看着有几分脆弱和迷茫。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开口却只余些气音“长昀,怎么了?”“是你怎么了才是。”林初淮说话素来没什么情绪起伏,一时也让人难辨喜怒。夏亦峥缓了缓,攒了些力气才再度开口“吵醒你了,抱歉,早些睡吧,明早还要进宫。”夏亦峥说完这些话就闭口不言了,丝毫没有要回答林初淮问题的意思。可这次,林初淮却并不打算让他这么轻松的逃过话头,但也不开口,就这么看着他,神色中带了不易察觉的压迫性。没过一会儿,夏亦峥就败下阵来。他可以去过关斩将,却独独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世间情动,先者败降,不过是一物降一物罢了。“胃脘有些隐痛,忍忍就过去了。”那针扎般的绞痛被夏亦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带过去了。无事时,他希望能得他的小公子几分怜惜的目光,但真的忍不下去时,又怕他心疼。人啊,还真是矛盾的很。思及此,夏亦峥有些自嘲的笑了。林初淮当然也知道他没说实话,如果只是单单的一些隐痛,如何能让他一个在沙场上冲锋陷阵,一贯能忍的人痛到差点昏厥。立即便起身道“我去请大夫。”却被夏亦峥艰难的拦住了“都这个时辰了,府医也该睡了,等明日,等天一亮再去请便是。”“再说,我也还能受得住。”末了,夏亦峥还不忘补上这么一句。林初淮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考虑到确实已是夜深,这才退让道“那我让丫鬟去上壶热茶再取个暖炉来,给你暖暖身子,多少能好受些。”“府上,咳,没有丫鬟,也,没有暖炉。”又不是女眷,要那玩意儿做什么。“那守夜的呢?”“也没有。”夏亦峥在北境一向糙惯了,更兼是个不喜欢麻烦人的主,虽出身不低却也没有使唤人的习惯,是以不愿半夜去召府医,也不要下人来守夜。这可真是林初淮不曾想到的回答。“那你先躺着,我去打些热水。”林初淮再回来时,夏亦峥已经隐隐有几分要睡过去的意思,秉着不愿吵醒他的初衷,长昀先拧了个巾帕,只是还没触上他的额头,手腕便被一把攥住,低头对上的竟是一双锐利警觉的眼,着实被吓了一跳。等夏亦峥发觉是他赶忙松手时,林初淮的手腕已经有了明显的一圈红印,张口想要道歉却被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