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就算我知道我与你有什么关系,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规矩定下来就是来被打破的,关系定下来就是来破裂的。有个叫赵刚的人,他似乎是我的父亲,但他转头走出病房,就没再回来。”她说这些的时候,比以往要来得平稳太多,好像在透过鬼的视角看向另一个自己。“总有些关系是无论如何、都断裂不了的。”符与冰撑着下巴看赵戈。“什么关系?”“黑夜和白昼的关系。”符与冰接着说。“阳面和阴面的关系。”赵戈瞧着符与冰的眼神定了定,开口的时候却又转移话题。“好渴。”“为什么会这么渴?”“也许是快到月半了,那群人说季夏的月半是最适合召出大鬼的时候,可还没到月半,大鬼也还沉在身体里,为什么嗓子这么干?”赵戈摁了摁自己的喉咙。符与冰也跟着摸向自己的喉咙。“也许是因为鬼知道它活不过月半。”说到这,赵戈猛然看向符与冰,沉默了几秒又笑起来。“鬼不会死的。”“却也活不成。”符与冰说着,把水中的断竿提出来,在手中举起。赵戈的视线跟着符与冰手中的断竿一起抬起来。“你要拿着断了的竿子干什么…”她的话没能说完,在符与冰抬起断竿扎入自己喉咙的那一刹那停下。断竿的尖锐处分岔着扎进喉咙,符与冰抬着手往下,尖刺便也从上往下地缓慢划过,皮肉被掀开,血从喉咙处往外流。尖刺切开了白日,露出了黑夜般的浓稠。符与冰在赵戈怔愣的眼神中站起来,走向她,而后弯下腰把手撑在她身后的礁石上,赵戈就这样被他禁锢在了怀中。而低下头的姿势,正好让他的脖子凑在了赵戈的脸旁。血沿着喉咙继续往下流,一滴、两滴、三滴滴落在赵戈的嘴角。符与冰笑着看她。“阿姐不是渴吗?”五五白嘴角是甜的,血落在嘴角的时候,赵戈闻到了一股温厚的味道,她抬头看向低头看着她的符与冰,视野豁然被拉开了一个摇晃的空隙。张开嘴,血落在了嘴里。浑沌的水被温厚的冰气给搅混,干涸的嗓子被浸润,几乎是一瞬间有种冒烟般的触感,血“嗞啦”在嗓子里滚过。摇晃的空隙越来越大,透过这空隙,赵戈逐渐看清眼前的人。‘原来这个人长这样。’溪水从礁石旁急湍着流淌而过,贪欲被放大,正因尝过这冰厚的血,才知道原来世间可有如此解渴的气息,于是更贪婪。几乎没有思考,赵戈抬起手,拽住眼前人的肩往下拉,这人被她拉得更低,用力一拉,直到脖子撞到嘴角。嘴碰触到脖子的那一刹那,她反而踟蹰了,没有张开嘴,而是用嘴唇在他流血的喉咙表面蹭动。这蹭动由重到轻,甚至带着股她自己都不解的小心和轻柔。仅仅是蹭着这血肉,赵戈就觉得自己喉咙里的口渴仿若都退潮了,张开嘴的时候,也只是轻轻地舔舐着伤口之上的血。嘴角被蹭红,赵戈几乎是把自己的脸埋在了眼前人的脖子里,上方传来的气息似乎是冰凉,又似乎是温热的。当血不再流淌的时候,赵戈才逐渐松开抓着他的手,抬起眼,发现眼前人几乎是被拽到和她贴合在礁石上。一抬眼就能和他对上眼,摇晃的空隙里,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清晰。尽管周围都还陷在浑沌中,但他却独自享有着她的空隙。在着空隙中,他竟然在笑。赵戈伸出手,捂住他的喉咙,手心跟着他的呼吸颤动,脑海中的空隙越来越多,视野的清明以及脑海中的记忆都跟着溪水一起往礁石处流淌。虽然不是一下大明,也足够让人的脸变得温软起来,让赵戈坐起、坐直。赵戈盯着眼前人盯了许久,开口的时候手依旧捂在他的喉咙上。“符与冰…”“符与冰?”赵戈捂着他的喉咙,却捂不住不断涌入空隙的记忆。“嗯。”符与冰应声着,眼中的笑意从未散去。视线沉重起来,赵戈抬头看了看自己沾满血的手,又低头看了看在水中滚动的断竿,血胶裹在竿头,依旧没有被溪水冲散。虽然天色依旧是黑的,但她却想起了白日里的许多事情,未曾大亮,却足够让她慌乱起来。赵戈弯下腰把手伸进溪水里,一下轻一下重地把自己手上的血给冲洗干净,还没洗完,身旁的符与冰就递过来一方干净的手帕。赵戈接过手帕后拽住他的手,手帕浸湿后她立马抬起手,凭着本能和并不清晰的记忆擦拭着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