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在灯光下挪动,跟上去后才发现红酒味从人群中来。两排队伍,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瓶红酒。队伍很整齐,没有人说话,默然地沿着笔直的长廊往前走。经过不同的房间,但并没有停下的迹象。凑近发现每个人都蒙着丝绸质的长带,也是红色的。长带很薄,不至于让他们看不清脚下的路,每个人的步伐都很平稳。男人和女人都穿的都是简单的衣服,应该是地下自己设计的。白色的衣料披在身上,布料不多,更像是短袍,或是直接穿在身上的小披风。每个人腰间也紧绷着红色的腰带,和眼上的长带以及地上的红毯相互辉映。都是红酒的颜色。越是沉默,就越显得长廊诡异。走不尽的冷色灯光,脚步声轻却也会叩响回音。地下的空气有些沉闷,走了许久只是转了个弯。转角之后还是长廊。符与冰在赵戈身边走着,仿若对地下这些空洞的声响以及景象都不在意。他甚至百无聊赖地把手上的册子卷起来。赵戈一瞥向符与冰,他便转过头看她。没法说话,他便笑着给了赵戈一个眼神。用卷起来的册子轻轻地叩了叩她手里的书。像是看出她有些紧张。倒也算不上紧张,但地下的空气过于稀薄,再加上过于靠近大鬼。身体里的那股燥热又若无若无地包裹来。还不至于疼痛,就是有些烦躁。长廊走得让人没有耐心。大鬼到底在哪里,其实在赵戈的心里逐渐已经有了个答案。地下的气息让她记忆里的沸水烧起来。鬼的阳面如同脑海里的白昼,亦或是长廊上没有温度的灯。似乎能从长廊的尽头突然爆裂开。从影子里爬出来,从骸骨里长出来。由是赵戈的心跳逐渐加快,手心也逐渐发烫。烧出红酒的焦灼味。队伍终于停下来,前面传来说话声。“副厂长好,大工好,二工好”队伍前面走来三四个穿着深棕色大衣的人,对着队伍点头。“厂长让你们去池子那儿做仪式?”“是。”“那去吧,别耽误时间。”“好。”短暂的交流后,队伍继续往前行。深棕色大衣们错开人群,往赵戈和符与冰这个方向走。长廊完全没有遮蔽,想躲都没地方躲。看着几个人逐渐靠近,赵戈正迟疑着脚步,手腕上传来冰凉。符与冰拉住她的手腕往后轻轻一拽,赵戈顺着他的力道被他拽到墙上。他紧挨着她靠在墙上。符与冰把手上的册子展开,遮盖在他们的脸前。他姿态轻松,仿佛本来就是倚靠在这墙上看着书的。视线被册子遮盖,赵戈只能隐约看到脚步声在身前停顿下。身旁符与冰靠着她的身体更近。声音却松懈到慵懒,尾音拉长。“副厂长好,大工好,二工好”停顿的脚步声又走动起来。“好。”深棕色大衣的脚步声踏着软毯逐渐远离,议论声也远离。“厂长把地下管理的还挺好,看起来确实有模有样,该做仪式的仪式,该看宗法的看宗法”软毯不再有脚步声,但符与冰还举着册子。册子后,是他们挨得很近的脸。赵戈侧脸发烫,不仅仅是因为骸骨里带着的那股热气,也不仅是因为走廊里散不去的红酒味。更多是因为近在咫尺的呼吸。带着冰气的呼吸,若有若无地蹭过侧脸。却让人温度发烫。翻开的册子还定在‘双修’那页,一抬眼,就能看见那幅过于细节的油画。符与冰笑起来,却依旧没有抽开身体。冰气甚至更近了些。“阿姐,我们和这画有缘,你说它是不是在暗示什么”他转过头看赵戈。“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能和阿姐一同试试这阴阳相合“他说得缓慢,声音就响在了耳边。冰气也在耳边绕过。赵戈的睫毛轻微颤动。也许是冰气太过,也许是走廊的红酒味道过满,亦或是骨子里热气太过叫嚣。她没有躲开符与冰的视线,反而盯回去。为什么每次被动摇的她。赵戈盯着符与冰眼中的冰气,燥热气蠢蠢欲动。甚至有些不服气。想扬开这池冰气,看墨色震动。于是一阵沉默后,赵戈目不转睛地看着符与冰眼底的墨色。“可以”赵戈抬头,语气下沉。“试试。”三八黑这句试试落下,眼前的符与冰终于如赵戈想象般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