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这么盯着,眼睛都快发酸。冰气汇聚,指尖顶着扣子往上,门外却响起了走动声。“笃笃笃——”门开推开,小护士从缝隙中探过身。“冯女士醒了,你们可以过去了。”赵戈睁开眼睛的时候,符与冰的手已经收回去了。带着股欲望的浮沉气息。“怎么了?”赵戈察觉到符与冰的失神。“没什么”符与冰把手收回背后,指尖还停留着扣子的笔墨气。“做了个白日梦。”心思大了。白日里妄想起笔墨。三一白赵戈没做白日梦,但确实是睡着了。站起来的时候脑子甚至有些发麻。没想到闭目养神也能打起瞌睡,手心发烫。有股燥热气。自从那天晚上打开铁板去了地下后,总感觉人变得容易瞌睡了很多。就算不是月半,周身也总围绕着股燥热气。来到医院后,那股燥热气更甚。医院里有着股跟废车厂地下一样的气味,让人昏沉。见到冯三喜的时候还有些困。但病床上的冯三喜显然更困。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几乎半闭着。“道长你来了”冯三喜手上戴着手铐,说的话一直断断续续。“当时的我,好像失去了意识,就感觉到愤怒,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有东西有东西掐着我的脖子”“那天晚上我的脖子特别痒我用手指甲抓破了自己的脖子,黑水从我的脖子上往下流淌我拿着刀走下楼,走到他跟前,问他为什么要背叛我,他却说我疯了”冯三喜闭上眼睛。“湿的,全都是湿的血溅在我的脸上,黑水从脖子上往下流,不断地流那东西在我的耳边不停的说话,一会儿是老人的声音,一会儿是小孩的声音,一会儿是女人的声音,一会儿是男人的声音,一会儿又是我自己的声音。”“道长”冯三喜缓慢地抬头,看向赵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场梦什么时候醒来这场噩梦”谈话时间不长,护士很快来敲门。冯三喜低下头,又闭上了眼。临走之前,冯三喜喊住赵戈。“道长,你的身上有那东西的气味,很浓很浓那天晚上,就是这股气味一直包围着我”这句话让赵戈愣在了门口。手僵在了门把上,燥热之气烧得手心发烫。但她还是走了出去,关上门之前,只对冯三喜留下一句。“这场梦,会醒的。”都会醒的。所有人都会醒的。从这场分不清白昼与黑夜的噩梦中醒来。撑起油纸伞,和符与冰一路沉默着走回去。越往回走那股燥热气越重,额头上已经开始流汗。为什么明明还没到月半。“阿姐,怎么了?”符与冰像是察觉到赵戈的异常。“没事。”赵戈攥着手里的伞把,心里逐渐有个不怎么好的念头。地下、医院、冯三喜口中的气味断点成线,指向他们供奉的大鬼到底在哪里念头浮现,赵戈抬起头看向前方,硬生生掐断思绪。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次的燥热气尤其猛烈,也尤其怪异。整个人如同泡在温水里,越煮越沸。眼前晃过黑影,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油纸伞下赵戈的身影一起游动。地仿佛都是软的,每一步提起来,鞋子上都淋着黑水。万物扭曲。赵戈努力睁开眼,天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白。耳旁也仿佛涌起水被煮沸的声音,闷闷的,听不清周围的声音。推门回到道观后,声音才有片刻的退潮,但眼前还是晃悠。热。符与冰撑起门。“阿姐,我可以进来吗我有话想跟你说”赵戈胡乱应声,全身心只有一件事。安神。抽出毛笔坐到蒲团上,立马抽出宣纸。落笔的时候手在颤。热到有种毛笔在手心里烧的感觉,耳边的沸水声又响起来。癞皮大爷对着符与冰叫了几声,落在赵戈的耳中就是几声闷响。眼睛也跟着烧起来,热刺刺的疼。安神符压根没用,木桌上的手机亮起来,铃声落在耳中却成了水敲打木头的声音。接通手机后,手机另一端的声音也仿佛被闷在了水里。沸沸扬扬。“道长,是我我是老侯,我听我妹妹她们说你那天来了地下太危险了”老侯的声音在水里晃。“最近我给她们请假了,学校里老师应该也不会找你了,这么说吧我们是被厂里收留的做的不是正经生意,我的妹妹们,也是混进学校里做生意的,结果被校长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