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月半了。热水流经身体的脉络,无一不在提醒赵戈日子的接近,季夏的月半就这么近在咫尺,让人不得不厚起脸皮贪恋最后的时光,自作主张地占了他人的房间。想起第一次见到符与冰的时候,她甚至连教堂都没来过。可现在她不仅来了,还有了赖着不走的勇气。门外响起了癞皮大爷的叫声,房间门露出一个缝隙后,赵戈从它的脑袋顶上把衣服拿进来。长袍甚至有股被刚刚烘过的温暖。穿戴好出来的时候,不仅癞皮大爷不见了,房间里的灯也灭了。夜色深沉中,只剩下一支白烛,被摆在床头不远的地方。烛光摇晃中,符与冰坐在床上,看着赵戈的眼神里有试探。“夜深了。”他看向赵戈。“阿姐是去是留?”他话音刚落,教堂下方传来震动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动物在撞门,赵戈下意识地转头往窗外看去,但楼下并无人,就连方才瞧着道观的老神父也不见了踪影。“适才是什么声音。”“不是什么大事,后院的地下室养了些东西,该是饿了。”符与冰指向另一侧的窗户。“到了明天就能出来了。”说完这句他看向窗外的月色。“还有三个小时就是明天了。”又转头看赵戈。“阿姐要回去休息,还是在我这…”没等他说完,赵戈便径自撑着床榻坐到符与冰身旁,床榻一陷,赵戈坐到他身旁,被子塌着显得拥挤了些。脸烫得快要烧起来,但赵戈的手还是在被子下抓住符与冰的手,紧张到甚至被戒指链硌了一下。抓住后,心跳跟着提起来,就算如此,赵戈还是让自己的手指嵌着他的手指,一下让手心和手心毫无缝隙。符与冰先是有些惊愣地看向她,而后撑着床榻离她更近些,他紧锢着她的肩往下,惯性下,赵戈和他沉入床榻的温热中。烛光摇晃中,符与冰就靠在她身旁,她一伸手,就能摸到他的头发。事实上赵戈也这么做了,她伸手抚向符与冰的头发,轻轻地摩挲着。符与冰眯了眯眼睛,而后挨得离赵戈更近些。赵戈的手顺着符与冰的额头往下触摸,轻轻地、如同在祈福一般蹭过他脸的轮廓,指尖蹭过他唇角的时候,符与冰忽而抓住她的手,摁着她的手心轻轻地亲。烛光的影子在天花板上倒映,窗外偶尔会响起带着雨水的风,雨水越来越小,赵戈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轻。沿着嘴角往下,指尖划过符与冰的下巴和下颌,最后停在了他的脖子上,那她在漏雨的白日中啃咬过的地方。轻轻划过几道,而后收回指尖,换着用手心贴合在他的喉咙上。“还疼吗?”赵戈轻声问道,声音不比烛光颤抖的幅度大。符与冰盯着她,轻微地摇头,眼神和嘴角的笑一样安静和乖巧。乖巧到让赵戈产生一种他真是自己圈养之物的错觉,于是嘴角也带上了笑。圈养的是一池带着冰气的温意。低下头的时候,赵戈的动作比布料摩挲的声音还要轻,她埋入符与冰的脖子,轻柔地吻在了他的喉咙上,带着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虔诚。书中都说爱是相互的,赵戈的虔诚来自于符与冰对她展现的虔诚,因她从未接触过情爱,所以这其中所有的模样,都是符与冰赋予给她的。他也是她的启蒙。赵戈抬起头,又在符与冰的嘴角轻轻地落下一吻,抬起头再次看向他时,符与冰的眼神似乎被烛火染上了温意。而她的眼神肯定也会如同他眼中的曾有的冰一般,慢慢地化开,化成烛火里的风声。“闭上眼。”赵戈这么说着。符与冰闭上眼后,她又在他的眼睛轻轻地落下吻,如同做着什么仪式一样现在左眼上亲吻,而后又在右眼上轻吻。嘴角之下,是如同风中树杈一般颤抖的颤动。这一连串动作做得赵戈眼角发酸,符与冰似乎勾出了她心中被雨水打湿的柔意,还有带着些许肉麻的自我感动。她意识到自己比想象的还要喜爱他,爱他的眼眸,爱他的冰气,爱他和她之间无法割舍的默契。于是眼角又酸了,却捂住他的眼睛。“别睁眼…睡吧。”“嗯…”符与冰也许是意识到了赵戈的异常,拽住她的袖子。“阿姐要走吗?”“不走。”赵戈枕在符与冰身旁,用视线描摹他侧脸的轮廓。“我陪着你。”夜色里,赵戈的声音很低。“在道观里,我经常能看见你的窗户是亮着的,你是不是不怎么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