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记得手机要一直开着。”“好。”一直等到轿车彻底消失在栅栏区,赵戈才转身离开。她提起倚靠在路桩旁的伞,把油纸伞撑开,往栅栏东面走。和西面不同,东面的市区更加繁荣,街道的建筑更加现代化,越靠近富人区的地方,街道的人就越少。街道两面种着梧桐树,行走在树影之下,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蝉声。天气虽然晴朗,但蜻蜓低飞,在拿着伞把的手旁绕过,该是过不了多久又该下雨了。老院长报给她的地址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咖啡馆,坐落在较为欧式的建筑里。赵戈沿着斜坡往上走,虽然没有看向身后,但是她知道树影的后面有几个人一直跟着她。脚步声很轻,脚步的节奏完全是按着她的速度在走。应该是老院长的人,赵戈任由他们在身后跟着,没有搭理。今天没有带癞皮大爷出来,却把手机带出来了,因为符与冰说可能随时会联系她,赵戈便随身带着。虽然她不知道就分离两天,有什么好说的话语,但符与冰让她这么做她还是照做了。上坡走了大概三分钟,终于在右手边看到那个挂着壁灯的咖啡馆,赵戈收起伞往里走,踏上台阶后步子停顿了几秒。因为门前的地上坐着个老太太,手里抱着花蓝子正在打瞌睡。她顿了顿,提着伞推开门走进去,柜台前的服务生恰巧在讨论门外的老太太。“老太太怎么在我们店门口睡着了?老板也真是心大,干脆让这老太太加盟我们店来卖花得了…”赵戈走进去后,服务生们停止讨论,笑起来和她打招呼。赵戈颔首轻微地朝她们回了个礼,坐到最里面靠着玻璃窗的位置。老院长还没来。空调从天花板上往下吹,吹久了稍微有些过凉,赵戈重新倒拎起伞把,坐到稍前没那么对着空调的位置。坐定后,一往外看,正好能看见正在打瞌睡的老太太,脑袋上的银发绵软,花篮里的花跟着风轻微地晃。玻璃外的天色已然逐渐暗下来,从湛蓝色逐渐变成深蓝色。咖啡馆的对面是一道矮矮的围墙,有三四个气球被系在墙头晃悠。赵戈低下头打开手机,点开绿色的软件标志,符与冰的头像又换了,从昨天穿着泳衣的小黄人变成今天坐在轿车上的小黄人。小黄人从轿车后座探出脑袋,睁大眼睛而又不舍地朝房子处挥手,头发上的几缕毛发在风中飘荡。看着让人忍不住想笑起来,此情此景,俨然就是刚才的符与冰。正笑着,手机却响了,微信上弹出对话框。-阿姐,你现在回道观了吗?嘴角的笑先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住,而后提笑起来,她和符与冰之间大概确实有些带着卦象的默契,误打误撞着竟然对上了话。虽然是毫无营养的散漫话,比天上飘沉的云来得还要散漫。-出来喝茶了。赵戈避开有关老院长的话题。-我们这儿天色沉了,快要下雨了。-以撒神父和我已经出了城区,天色也开始往下沉,看上去也快要下雨了。这消息发完后,对面传来一张图片。加载从百分之九往上升,卡了卡后终于变成百分之百的清晰度。照片里,符与冰把头探出窗户,镜头对着他身后的天,天色很空旷,云有种要往下掉落的郁感。赵戈条件反射地看向玻璃外的天,眼角又恰巧瞥见老太太的花篮,视线再次重新收回来的时候,手机屏幕上也多了几多花。表情包里的小黄人捧着一束花,对着屏幕大笑,露出几颗俏皮的牙齿。表情包之下是短暂的几个字。-阿姐,我想你了。才看清字,手机却显示对方消息已撤销,过了几秒后,符与冰又发来了一个新的表情包。欲盖弥彰得像玻璃外的云层。轻轻地往下坠落。五十黑手机被摁灭的时候,咖啡馆的门口也多出了一个人。赵戈抬起头看向玻璃外,玻璃外的老院长没有走进来,而是停驻在了门外的老太太身旁。他弯下腰,用手敲了敲老太太的肩膀。老太先是没醒,老院长又轻微地敲了几下,大概三四次后,老太太才醒来,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几秒后,老太太用手撑着地要站起来,却又被老院长给扶回去。他指了指老太太身前的花篮,说了几句话后从衣服里掏出几张票子,塞进了老太太的手里。老太太有些愣住地坐在门前,老院长也没多说话,只是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把地上的花篮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