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尧跟条土狼一样跑进学校院墙外的巷子里,符与冰看着赵戈的身影逐渐远去。阿姐还是这么个鲁莽性子。“汪汪汪!”脚底下传来犬吠声。符与冰一低头,发现有条癞皮狗趴在他脚边摇尾巴,非常自来熟。面相丑到让人印象深刻。符与冰弯下腰仔细地看向这丑东西。“这些年就是你…陪着我阿姐?”狗显然不会说话,但是符与冰看着它满脸的无辜,竟然觉得有点儿羡慕。他烦躁地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人还不如一条狗。狗尚且还能天天看着阿姐陪着阿姐,他却只能在视频里看着她模糊的影像,听着她并不多的言语。度日如年一样倒计时着出来找她的日子。符与冰看着赵戈长大,也跟她一起长大,却始终隔着屏幕见不到她。只能偶尔想起很久之前的事儿,赵戈把他护在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安慰他。“你比镜头里的还丑。”符与冰盯着癞皮狗。“她叫你癞皮?”癞皮狗看着符与冰的眼神,莫名打了个哆嗦。“去找阿姐。”符与冰自言自语着绕进巷子里。癞皮狗紧张地抖了抖皮毛,跟符与冰一起走进巷子里,周围零零散散有几个放学的九中学生,拿好奇的眼神看符与冰。他们看符与冰,符与冰便也看回去。说实话被关了太久,他所有的表情都是跟着电视上的人学的。像他这个年纪段的人到底是什么神情,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儿难。刚刚跟赵戈解释的时候神情自然而然就委屈起来,也不知道到底看上去什么样子。可不能吓到阿姐。但她要是心软,以后还用这个神情。巷子里的血味尤其清,耳边有巷子里错乱里脚步声。张尧的脚步声轻浮得很快很重,而赵戈的脚步声始终很低。哪怕跑得很快,步子也始终很轻。听着听着符与冰笑起来。癞皮狗抬起头看了符与冰一眼,显然没懂他到底为什么而笑。巷子七绕八歪,其间最高的建筑就是巷子转弯处的钉子楼。楼房破旧,一共有两层,墙破得露出水泥里的钢筋,墙面上都是脚印儿。符与冰抬脚走上晃晃悠悠的楼梯上了二楼,癞皮狗没跟着符与冰上来,而是一脸惊恐地看着危楼,腿直哆嗦也没敢迈上楼梯。个怂货,也不知道阿姐为什么要养着它。还不如养他。站在高处能看到巷子间葱郁往上冒的树,更能清楚地看到阿姐跑起来的身影。这人一直不怎么爱动,今天竟然跑了这么久。符与冰眯起眼睛。惊奇。符与冰撑着下巴看他们在底下跟猫抓老鼠似的,阿姐最终抓住张尧,用毛笔在张尧周身画符,嘴里念念有词。符与冰张开嘴,和她一起默念起来。“西极天,南溟连,南昌仙人赵夫子,武陵桃花众仙客。道法自然长松下,斩妖除魔乾坤间。号通东海蓬莱水,赠客高标通透心。平十方,安澄明,独留清念在人间。”这咒几乎伴随着符与冰每一个失眠头疼的晚上,阿姐就喜欢念叨这些降魔词。独自一人的时候自己对着自己念,和癞皮狗在一起的时候就对着它念。符与冰把她念咒的声音录下来,话语低沉却清明,陪着他一遍又一遍地进入梦乡。安神。起码能安符与冰的神。咒念完后张尧抱着头跪在地上,掐着自己的脖子不停抖动,黑汁顺着手心往下流淌。他猛烈地咳嗽,整个人都在地上震动。这种症状看多了,符与冰都能猜到张尧下一步会怎样。三,二,一。一字刚落,张尧果不其然开始痛苦地吼叫,一边叫一边站起身。“我要去杀了…杀了…”他话没有说完,阿姐又开始提笔在半空中画空符。符与冰知道赵戈道法不低,但是白斑黑汁这种病,蛮力比道法更方便。所谓鬼上身就是鬼找个地方住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身体没了,鬼不就没了。符与冰想得简单,这种事儿一般他不会跟别人说。之前跟以撒神父提了一口,他大惊失色地看着符与冰,像是他才是什么急需要除的魔。毛笔的符越画越大,张尧的身体也越来越猛烈,最终他再也撑不了。黑色的汁水从他的脖子,眼睛,鼻子,耳朵和张大的嘴里喷出——也就在那一刹那,符与冰一个弯腰直接从钉子楼的二层跳下来。身体自然落在,风吹起头发,“砰”得符与冰整个人落地。落地的前一秒符与冰拽住了赵戈的衣服,她的身体被符与冰整个人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