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灵从闻昭袖口探出头来,臊眉耷眼扒在镇魂棺口上,低头看着躺着的温玉舒,咧出个不好意思的笑来。
温玉舒见棺灵一张乌漆麻黑的章鱼脸,竟然还能摆出一个勉强能看出“笑”的表情,颇为有趣,笑道:“原来你不是被人偷走,是被拐走的,拐子用什么把你拐走的,糖葫芦吗?”
棺灵触手捂着脸,一副往事不堪回首模样。
看得温玉舒更好笑了。
棺灵只是不会说话,早通了人性,只是不甚聪慧,只如几岁孩童。知道自己被主人拿出来哄人开心,便乖乖的尽力哄人开心。见温玉舒笑了,如释重担一般重重舒了一口气,温玉舒见状,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闻昭就这么静静看着温玉舒和棺灵说笑,不觉间眼里也露出笑意,附和着笑起来。
温玉舒突然看向他:“万窟山还顺利吗?”
闻昭呼吸都暂停了一秒,心如擂鼓,快要蹦出来,他屏住呼吸,竭力压制潮水般汹涌而来情绪,努力克制了又克制,才让脸上的笑意不至于太过张扬:“不是很顺,出了一点小小的岔子,不过已经解决好了。”
温玉舒语气平静:“很抱歉,又拖累你了。”
闻昭:“仙魔双方世世代代互相争斗,没有你,迟早也要打一场,若论错,错不在你,而在仙魔双方的贪念。”
“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温玉舒缓缓讲完妲己的故事,“两国交战,罪在美人。”
闻昭冷哼:“没担当的懦夫,才会把责任推在任人宰割的弱女子身上。”
话音刚落,闻昭顿了顿,脸上有些颓败之色:“对不起,我也是懦弱之辈,才利用了你……”
温玉舒十分认同的点点头。
闻昭话音一顿,只觉自己罪有因得,活该得此报应,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堂堂魔尊,市井传闻里如何有本事,如何杀伐决断,何等厉害的角色,长了一张喷得澹台明灭也得甘拜下风的嘴,私下里却是个锯嘴的葫芦。”
温玉舒脸上渐渐浮现一丝笑意:“故意给下属派了个十万八千里的活儿,就为了假扮成下属,白长了一张嘴,就是不说人话。”
闻昭笑着笑着,笑不出来了,笑意僵在了脸上,成了苦涩,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狡辩,他只得再一次重复那句:“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可我不想说‘没关系’,”温玉舒静静看着闻昭,似乎陷入了某些不想回忆的事情,他的表情有些微微的扭曲。
“你做的事情已经给我带来了伤害,而这些伤害其实你心里清楚,只要你哪怕敢承担一点点风险,都完全不必发生,可你自私自利,一丝风险都不愿承担,连试探都没有试探一下,单方面决定了我的生死。”
“我不会原谅你的,哪怕你后悔了,哪怕你愿意弥补,”温玉舒平静道,“我以为我把灵骨剔除,彻底斩断你我之间的羁绊,你就会知道我的决心。”
也许这番话让他回忆起了当初的剔骨之痛是何等锥心,温玉舒顿了顿,方才继续道:“可你自私自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