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放,反而得寸进尺地抱住了他,“你就不能好好听我说说吗?”
不能。
他大力地推开了她。
温见月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冷漠却又带点怜悯,像是审判罪人的法官,看着她滑稽地做着自我辩护,最后还是判她有罪。
她一个趔趄,向后倒下,左肩撞到了茶几的边角上。
剧痛袭来,她闷哼一声,那可真是从骨头里蔓延到血肉上,肩膀都在颤抖,疼得她掉了几滴泪。
她本来没想哭的,一切本就是她咎由自取,可她突然想到了孟昔的话。
她又想想他对她的无情,想想二人以前的温馨时光,这么久以来心里的痛苦好像能找到一个宣泄口似的,眼泪就不停地流下来。
她的胳膊完全动不了,泪眼朦胧中看到他蹲了下来看着自己,她抽抽嗒嗒地说:“爸爸,我们去医院看看吧,好疼。”
他什么也没说,扶她起来,带她去了医院。
又是一场繁琐的检查后,医生看着温见月的病例,皱了皱眉头。
“怎么又是你啊?上次伤筋动骨才好了多久?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谁来爱惜?这旧伤本来都好得差不多了,你倒好,这次又搞裂开,反反复复的,胳膊不想要了是吗?我看你什么时候好得起来!”医生越说越气,他向来讨厌这种折腾自己身体的,一而再再而三到最后神医转世都救不了她,偏偏这小姑娘还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也不知道听进去没。
“那医生,她的伤多久能好?”
他看到她旁边的男人开口,于是马上转移了目标:“你是她家长是吧?你怎么当的家长?连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好!在家里也能出事!这年头像你这么不负责任的熊家长怎么越来越多?”
温尧垂眸,默了一会儿后说:“对不起。”
也不知是在向谁道歉。
温见月仿佛没听到似的,呆呆地坐着,医生也没理他。
过了一会儿医生打破沉默,叹了一声,说:“她这伤表面上看起来不太严重,实际上伤到骨子里了,搞不好就要落下病根,先住院观察几天再检查,免得又出什么岔子。”
他看看他们父女二人,又怒从心中来,“你们就使劲作吧!”
医生怒气冲冲地赶他们出去了,温尧扶着她去了病房。
他好像很少看到她哭,特别是长大后。
小时候她犯了什么错一言不合开始假哭的时候他总是不理她,看着她暗自懊恼的模样心里还觉得挺有意思的,慢慢地她也知道这招没用就不再哭了。
温尧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现在还疼吗?疼的话她怎么这么能忍呢?她有没有恨自己呢?
没错,恨。在推开她的一瞬间,他原本有机会拉住她的,可他没有动。他没有想到她会撞上茶几的尖角,他以为她只是会摔的疼一点。
后悔吗?
有一些吧,可是知道了疼就会离自己远一些吧。
如果她能知道这条路的艰难险阻,如果她能明智的选择放弃,那让他来当这个掐断她妄想的刽子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站起身想去倒杯水喝,温见月以为他又要走,用右手拉拉他,“别走啊,陪陪我好吗?”
他看着她充满恳求的眼神,一阵心悸。
“请施予我怜悯如同轻抚那坠地的雏鸟请赐予我怜悯愿你双目含泪将我俯视……”
心里突然难过起来,他坐在了病床上,犹豫了半晌,还是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权当作安慰。
温见月就顺势用没伤的右肩去靠着他,她感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她靠着他温暖的身体,热度仿佛能传到她心里去。她忐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弯出一个极浅的笑。
温尧能感到她有些凉意的躯体,心头一阵悲凉。
没救了。
注:“……”那段是Aimer-Ibegyou的歌词的网易云音乐版本的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