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一色的身着黑白色衣服的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温尧,只见他没什么表情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见月走了过去,轻轻地叫了他一声,温尧这才反应过来:“你来了。”
温见月点头。
几个月不见,他好像因为最近的事情憔悴了不少,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温见月不知道他们间的父子关系如何,想来是不太亲近,她也不知道温尧对他父亲抱有什么样的看法,但她确实能看到他眼里的悲伤。
她想安慰他,想拉住他的手,可是这么多人在场,她只能在一旁站着,甚至连句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追悼会上,许许多多的人送来了花圈与挽联,温见月也是后来才知道落款上那些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名字意味着什么,整个d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几乎都到了场,甚至省里和上面也来了几位。
可那时她看着黑白照片里那个陌生的老人,心中无悲无喜,有的只是对生命逝去的感叹。
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冷心冷肺,但她实在实在是难以产生什么悲痛之情,反而忽然想到了在那次芝加哥枪战中死去的人,远远的看去好像是睡着了般。
生命似乎就是这样脆弱,死亡也就在那么一瞬间,无声无息。
正在她独自一人发呆的时候,温尧走了过来,拍拍她的肩膀。
温见月看到了和他一起走来的人,是一位打扮朴素的老妇,面容苍老像是历经沧桑却仍然精神矍铄,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温见月心里有些发毛,听到温尧说:“这就是你奶奶,一直在香港住。”
“奶奶。”温见月赶紧叫了一声,这陌生而又莫名艰涩的词差点让她咬了舌头。
没想到老人摆了摆手,说:“不了,我可当不起这声称呼。”又仔细看了看温见月,对温尧说:“这孩子也不小了,以后找人家结婚时你可要好好把关,别误了她。”
两人俱是一楞,温尧率先反应过来,岔开了话题:“我爸他前几天还问过我,为什么你没来。”
她失笑着摇头:“当年他跟我说,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我,没想到他自己倒是老糊涂了,忘了。”
“好了,我该走了,家里事情也挺多的,总不让人省心。”
温尧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说了简短的两个字:“保重。”
她微笑:“你也保重,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说完便走了。
即使母子亲情淡到二十多年都不见的地步,温尧在看到她的背影时,还是忍不住伤感,下一次见面,或许就是在她葬礼前的最后一面吧。
人生如此短暂,陪伴着自己的人也终将会远去。在亲自将他们一个个送走后,才体会到生命的珍贵,正视生活的不幸,珍惜身边真心为你的人。
温尧看着身边还在发呆的女孩,心里有些难过。
虽然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但,至少他已经陪伴了她这么久,现在,以及不远的未来,他们将再也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