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满脸怪异的看向高阳,嘴角一抽。
大军一路奔袭,别说身处长安城的武曌了,就连他们都不知道这杀到哪了,军令如何传来?
李二鸡开口道,“高相说的不错,长安方面都尚未有军令传来,这关高相什么事?”
“再说了,高相不是还放了诸多妇孺老幼的匈奴人吗?尤其是老人和小孩,这足以体现高相的心善!”
李二鸡这话一出,众将纷纷点头。
高阳杀顽抗的匈奴将士十分狠辣,但对妇孺老幼真没得说,甚至离开之前,还特地扔一些粮食和肉脯。
尊老爱幼,极具仁慈。
高阳翻了个白眼,一张俊秀的脸在篝火下,宛若真阎王在世,他面无表情的道,“心善二字本相担不起,本相留他们也并非仁慈,而是我大乾军队的凶威,要靠他们传至河西大地的每一处!”
“否则,本相会留他们一命?”
“难道诸位觉得,那么多的杀孽本相都背了,还怕一个屠戮匈奴妇孺老幼的杀孽?莫要忘了,早在本相见陛下的第一次,本相就说了,本相大刀不杀妇孺老幼,但本相还有一把小刀!”
嗡!
高阳此话一出,众将全都傻了。
李二鸡瞪大眼睛,他没想到竟是这么一回事。
“朴多,你乃匈奴出身,那你可知草原上的白灾?当白灾到来时,老牧民会做些什么?”高阳看向朴多,忽然出声问道。
朴多喉结滚动,下意识点头道,“暴雪冻死牛羊时,老牧民会宰杀最弱的牲畜……”
“不错,正是如此。本相放走的老弱,就是插在赫连察心口的刀。”
“这才是本相放过他们的第二用意!”
夜风卷着草屑掠过营地,高阳随手抛出一块抢来的肉脯,暗处立刻传来孩童压抑的呜咽——几个匈奴孤儿正蜷缩在辎重车下,盯着滚到脚边的食物却不敢动弹。
赵不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高相,我明白了!这些老弱妇孺没了倚靠后,会比臭的羊皮还遭人嫌!”
这位前匈奴百夫长终于醒悟,草原部落向来只留精壮,这些累赘到了其他部落门前,不收便是违了长生天“庇佑同族”的训诫,收了就要分薄过冬的粮食。
这招,太狠了!
“本相会派人散播谣言,这一切不怪本相,亦不怪大乾,要怪就怪他们的大单于率先挑衅!是他的野心害死了能牧马的汉子,害的他们无家可归!”
“到时,他们说不定会记起本相曾给他们粮食,甚至在人性之下,还会觉得本相是被逼所为呢!”
高阳轻笑,笑的极为嘲讽。
朴多浑身颤。
他仿佛从高阳的话中,看见那些佝偻的老者穿越草场,每经过一个部落就撒播一粒怨恨的种子。
当寒冬来临,当饥饿的族人盯着最后半袋黍米时,这些深埋着的种子便会骤然破土而出。
“至于孩子,等他们亲眼看着亲人饿死,等他们长大之后想到,当年救不下父母的不是大乾铁骑,而是千里外王帐里迟迟未到的援兵……”篝火轰然爆响,映得高阳眉眼如修罗,”那才是诛心的刀。”
“嘶!”
此话一出,众将直接倒抽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