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隼不来的时候他不吃榴莲和鲱鱼,躺在藤椅里小憩,空气中只有他洗完头养护头发的桂花油味。他今天也跟素日不一样,脸蛋不发光,浑身清爽干净,说话委婉又含蓄:“小玉,女人的手是用来打天下的,不是用来打男人的。”“?”冷玉沉默片刻,“说人话。”“你来之前,姜慕白都和我说过了。”诸葛鹰扬拿起手中玉简,“他说他进门时怀清真人衣裳扔了满地,脸上还有好几个巴掌印,肩上都是你咬的血口子,你居然强他?”冷玉:“……造谣的格局可以再大一点,直接说三年前玷污他的妖女也是我得了!”“啊,小玉儿莫要骗我!”诸葛鹰扬大惊失色,而后抱着肚子脸色抽搐,“姜慕白是他弟子,听过无数次怀清真人扬言要把妖女碎尸万段,连杀人都想了无数个最残忍的手法。”冷玉静静思索一会儿,忽然脸色大变。诸葛鹰扬越琢磨发觉气氛越不对,惊恐道:“我记得魔尊下达命令后,是鹰隼去魅魔领地找人装扮成凡人少女,端了一碗春毒含量严重超标的水给他,目的就是哪怕不死也要把怀清真人搞废,那魅魔居然是你扮演的,鹰隼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冷玉坐在他身边的藤椅,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喉,听完便笑起来:“你想什么呢,我又没修习过魅术,去了肯定一个月不到就死在床|上,哪里熬得住。”“真的吗?”“千真万确。”诸葛鹰扬抬头望着她。冷玉眼神亮晶晶地与他对视。终于,少年放心地转过头,给自己续了一杯茶:“那我就可以安心生娃了,小玉儿这样你吓我一跳。”冷玉垂下眼,转过身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抬手擦了擦不知何时泪光盈盈的眼角。诸葛鹰扬没注意她的反常,还在自顾自说:“这几日你别去阳朔道君山上,魅魔芙怜成功用魅术潜入归元派后库,拿了腰牌摇身一变幻化成弟子,也不知在哪里盯着我们,山上太显眼,也不要去看望薛棠华,老头派李疏鸿传递消息。”冷玉应了声好,忽然想起一个人:“鹰隼去了哪里?”“不知道,谁管他,死了才好。”诸葛鹰扬愤愤不平道,“堕魔的叛徒都该死,别为了他说过几句喜欢你就心疼他,薛长胤不香吗?”冷玉抿了抿嘴,没回答他的问题:“我以后不会再喜欢男人了,都是贱货。”诸葛鹰扬:“……小玉儿,别把我跟臭男人置为一谈。”冷玉怜悯地摸了摸他的孕肚,抬头看到有人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她:“不是说你,男妈妈就要好好养胎。”“冷玉,本小姐有事找你。”来人是个眉眼都写着受宠的姑娘,抱一把剑歪头打量冷玉。她的面容有点熟悉,似乎之前见过,给她留下的映象不太妙。冷玉直接道:“你谁?”女孩子明显一愣:“冷道友都能用薛家哥哥峰上出产的花簪子,居然不记得我?”冷玉将鬓边的海棠发簪取下来拿在手中,雕刻成怀清真人庭院里最娇艳的西府海棠,簪身莹润有光,但她现在不喜欢了。当着柳山烟的面,她将玉簪碾成粉末后随后一扬:“有点映象,你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柳山烟眉头狠狠一皱,居然没存心找茬,好声好气与她说话:“现在不是了,就是想跟你说句话。”“你来找我做什么?”冷玉回头看了眼正竖起耳朵偷听的诸葛鹰扬,少年见她转头立即做得板板正正,俨然的模样居然有点可爱。冷玉没忍住笑了出声。柳山烟反倒愣住,来之前她还曾设想过对方嘲讽自己被退婚,她都准备好小纸条和武器,预备骂不回去就打回去,没想到冷玉丝毫不关心,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我哥说今天怀清真人要退回订亲的所有纳礼,还要从他自己的私库里任柳家挑选法器珍宝……”后边柳山烟有点说不下去,她脸皮薄,没法做到泰然处之,能不故意找事已是最大的礼貌,“所以怀清真人叫你也去一趟。”冷玉懒洋洋靠在门口,只听到最后一句话,不阴不阳道:“真有意思,我干什么去,给你们作见证?”冷玉心情不顺,完全不想见薛长胤。可柳山烟执意要她跟自己一块走:“薛家哥哥说,也要给你一点补偿。”冷玉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沉默僵持许久,终于道:“为什么补偿,他为什么会觉得欠我?”不知为什么,明明冷玉什么都没说,柳山烟还是从她讥诮的笑意里,看出她被爱的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