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明白这只是表面和平,沈言远忘不掉许升意味深长的笑容,现在不揭穿他只是在享受猎物被逼入绝境垂死挣扎的快感。许升不像普通鬼修,更像是某个大人物闲来无事换个身份下来体验生活。
沈言远心一动,对了,违和感就是这,莫名其妙高高在上的态度,望向他时怜悯又残忍的神色。如果许升是组织内某个大人物的化身那一切就说得过去了,单纯只是因为大人物的恶趣味沈言远才暂时没暴露。
那日的事情终归是个把柄,埋着的地雷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沈言远开始思索后面许升将会怎么做,以他窥见的大人物性格,在他彻底失去兴趣之前,沈言远都还是安全的。
沈言远不知道这位大人物究竟是几阶,可能是青阶,也可能是蓝阶,更有甚者也许是紫阶。想到这个可能,沈言远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神色透出冷峻之色。
无论如何,现在沈言远该趁着这股兴趣未消,尽可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倘若许升就是蓝紫阶,也许他还省下潜伏在鬼灭生的功夫,试探过后直接和许升谈交易就好。
沈言远神色舒展,想给谢随云传讯,那边却丝毫没有回应,不知是忙什么事情去了。沈言远心情不悦,本来离开谢随云就烦,好不容易有时间也联系不上,他已经动了飞回谢随云身边的念头,心里愈发烦躁。
谢随云与秦岩的一年之约即将到来,这种重要时刻沈言远必定会回去观战,那么鬼灭生的事情他就得速战速决了。
收拾一下心情,沈言远敲开许升的房门,不出意料开门后,沈言远扬起伪装好的笑容:“不介意我进去吧。”
沈言远从不喜欢被动,所以他决定主动出击,试探一下许升到底是什么想法。
许升扬眉,让开身子请他进来:“当然,请进。”
随着房门啪嗒一声关上,空气变得沉闷起来,四处散发着不安分的因素,沈言远嗅到危险的味道。和第一次进来相比,许升房内仿佛潜伏着黏稠的怨气,伺机待命,沈言远身处其中只觉得寒气从脚升起,似乎置身于冰天雪地。
这人实力绝对在化神之上,沈言远无比肯定。这是个沈言远遇到过的最强大的鬼修,跨了两个大境界,沈言远面对他的态度愈加谨慎,许升要是计较起来,沈言远没有一丝一毫从他手底下逃脱的可能性,就像那日一般。
沈言远眼眸暗沉,手底下恭敬一拜:“见过大人。”
瞧见许升遗憾的神色,验证了他的猜想,许升就是在等他自投罗网。
“你倒是乖觉。”红衣男子,或者说左将军感叹道。如沈言远所想,他就是在等沈言远待不住主动过来找他。
这几日吓也吓够了,左将军想找点新的乐趣。
“大人说笑了。”沈言远苦笑,“还是大人神机妙算。”有人夸总是件好事,起码左将军就觉得从沈言远嘴里说出来的吹捧就很不错,让他愉悦地点点头。这也就是沈言远看着白净,说话诚恳才有这个效果。
左将军心情好了,就不再逗他,侧躺回榻上,一手撑着脑袋问道:“说吧。”
这架势自是要听听沈言远如何狡辩。
沈言远脸上的表情更加苦涩,长叹一口气:“要是那日知道大人身份,我是万万不敢做出那种事的。回来时候我越想越愧疚,但又不敢上门请罪,因此磨蹭到了今日,还请大人原谅。”
他又是一个鞠躬,左将军意味不明听他继续说。
“也许是我一路走来一帆风顺,莫名其妙就到了这个修为。大人肯定看得出我身上还未背负太多杀孽,那日听说要屠村,我发现我内心还是不忍的,所以想将大人们拦下。”
左将军哼笑:“你的胆子倒是挺大的。”
“不敢!”沈言远做惶恐状。
左将军一拂袖:“行了,别说这些虚话,本尊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废物罢了,杀了就杀了,这不重要。”
左将军说这话时脸色漠然,丝毫不以为意。他眼神直直盯着沈言远问道:“本尊在意的是,你用了什么法子,吸收那么多怨气都还未丧失理智。”
沈言远心一凛,关键部分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似是为难,最后下定决心道:“这事我本打算烂在肚子里的,毕竟怀璧其罪,但现在我愿意告诉大人。我之所以未丧失理智,是因为我得到了上古鬼修的一点传承。”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左将军收起轻浮的神色,端正身子:“你说什么?”
交易
沈言远隐去部分事实,只说这传承乃一疯疯癫癫的老翁赠送,回过神时那老翁已不知所踪。
左将军站起来怀疑地打量他,沈言远笑得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左将军已然信了七分,沈言远再胆大也不敢在他面前撒谎。如果他说得是真的,想到这个可能,左将军呼吸都急促起来。当今天下所有鬼修自幽都鬼王那一代后逐渐缺失传承,年复一年,鬼道衰微,竟连最核心控制怨气不侵染思维的方法都断绝了。
下到小鬼,上到鬼王,包括他自己都一直饱受怨气的折磨。到了左将军这种境界,稍微出点差池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越是高阶的鬼修越是追逐灵魂的宁静,因此多年来孜孜不倦寻找着任何能够控制怨气的方法,可惜一无所获。
左将军没想到一时兴起沈言远能带给他这么一份大礼,他兴奋舔舔嘴唇,瞳孔也因兴奋剧烈收缩,连声音都有丝沙哑:“你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