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难道还要我给你吹?”吹?他不太会。江羡年摘下毛佳巾想说清楚,却见季柏岑拉了插排线过来,左手手心放在一台吹风机出风口上试温度。浅淡的苦恼变成了疑惑,江羡年一眨不眨地看着季柏岑。季柏岑“啧”了声,表情古怪:“慢吞吞的。”“我就给你吹这一次。”说着按住他肩膀,把人转了个方向。江羡年来不及拒绝,耳边很快响起轻微的机器运转声。与不耐烦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季柏岑的动作近乎温柔。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发丝间游走,小心翼翼地拨动,所过之处泛起温和热风。江羡年仰起脸,眼中是更加不解的空茫。为什么要给他吹头发?毛绒睡衣本就自带软糯气息,再加上江羡年此时不做作不矫揉的天然萌,安安静静的,像极了摆放在玻璃橱窗里的乖巧人形娃娃。季柏岑眸光颤动,抓着吹风机的手险些握不住,匆匆给江羡年吹了几下,自己去冰箱拿了瓶冰镇饮料。灌下两大口冰水,季柏岑背靠着冰箱门,用指腹抿去唇边水渍:“我再说一遍,我们只是钱货两讫的雇佣关系。”不知怎的,江羡年从他语气里读出了几分恶狠狠的意味。难道自己做了什么越界的举动?见季柏岑还在死死盯着他,江羡年不是很理解地点点头,伸手解开睡衣上的“过去坐下。”话音落下,季柏岑毫无征兆地红着脸剧烈咳嗽起来,结结巴巴道:“做,做什么做?”“你在想什么!”江羡年不知道季柏岑为什么这么大反应:“难道不用工作吗?”“我会履行合约跟您上床,不反悔。”江羡年说这话时,眼神干净,一脸纯真无邪。神情的懵懂和说话内容的露骨形成强烈反差。一次比一次大的视觉冲击早已到了阈值,季柏岑心猿意马,耳尖在发烧。但哪个男人会真的乐意惦记的人只是因为钱跟自己上床?垂在身后的手不断收紧,季柏岑竭力把目光从江羡年身上移开,语气生硬:“工作,当然要工作。”说着用眼神示意楼上,先一步往上走。江羡年跟在季柏岑身后,看着他忽然同手同脚的走路姿势心头升起短暂疑惑。雇主之前,不顺拐吧。偌大的房子回荡着鞋子踏在木质楼梯上的脚步声和开门关门声,两人来到二楼左手边第一个房间。这是江羡年第一次进这个房间。虽然之前从外观上就意识到房间里的布景可能不太寻常,但等亲眼看到内景,还是不免吃惊。不知道房顶是什么材质,星光经由头顶的玻璃,在房间中折射出梦幻斑斓的星云。进门后,云雾状的气体尘埃似乎以一定的比例缩小投映下来,萦绕在周围。江羡年下意识抬起胳膊,指尖轻轻触碰漂浮在半空中的细碎光芒。“啪”的一声,灯亮起来,江羡年用手挡住眼,等再睁开,星光和银河散佳去,呈现出房间的本来面貌。除去从地板顶到天花板的巨大落地窗,另外三面都是米白色的墙壁,上面挂着用相框装裱起来的绘画作品,四个墙角各放置着一盆新鲜绿植。空旷之中,造型奇特的画架摆在正中间,旁边大大小小几百只他叫不出准确名字的画具装在木质可折叠的六层盒子之中,格外吸睛。江羡年推测应该是季柏岑的画室。要在这里做吗?思索间,季柏岑抬手一指:“过去坐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在距门边三米左右的位置,有一个正对着画架的高台。江羡年依言坐到上面。季柏岑走过来,把他摆放成手肘往后撑在台面上的姿势,随后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他下巴,指腹温热独特的触感落在脸颊。江羡年掐了掐手心。微微仰头想迎合雇主的动作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生涩。季柏岑却屈指在他额头上掸了一下。江羡年揉了揉被打的地方,仰起脸茫然地注视着季柏岑。不疼。但很奇怪。同样奇怪的还有雇主的行为。漂亮的眼睛在明亮光线笼罩下覆上了一层不自知的氤氲薄雾。季柏岑喉结滚动,面无表情地抓住他的手摆回原先位置,又挑起他的下巴将其调整到微仰的一个角度。“别乱动。”江羡年乖巧照做。不多时,季柏岑离他远了。画室里响起削铅笔的轻微声响,再接着是纸张翻动的声音。侧对着季柏岑,江羡年看不清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