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车辆到站,人挤人的公交车驶向市区。榕城多山地,大马路上除了上坡就是下坡,摇来晃去一个小时,又沿街走了十分钟,江羡年才到达目的地。抬手按了按胃,白着一张脸进了酒店。刷过卡,江羡年换好工佳作服去了隔间。大学城位于榕城最北边的郊区,面积辽阔、高校云集。一茬又一茬的大学生,养活了商业街和美食街的商户,兼职机会多。但劳动力多了不值钱,江羡年在学校附近的餐饮店打工,每小时只能赚7块左右。不划算。他花了一周时间,才找到这家市里酒店的兼职。虽然离得远了些,好在时薪高,白天一小时12,晚上一小时20,一个月下来最少能赚2000,还有一处属于他的小隔间,工作完可以直接在这里补个觉再坐早班车回校上课。到水龙头面前冲了把脸,晕车带来的不适消去。江羡年用酒店备用房卡打开空闲房间,挽起袖子熟练地更换床单和洗漱用品。洗衣室在一楼,江羡年拖着衣篓经过客房部,楼下几个人正在吃饭,面容和善的保安李叔冲他招招手:“羡年,给你打了饭,快过来。”“我孙子跟你一样大,他跟你差不多高,180多斤,得有你两个了,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他没你俊是真的,生得虎背熊腰。但我瞧着你瘦成这样,风大点出门就得被刮跑。”“那可不,我还没见过比羡年更好看的小孩,瞧瞧这鼻子这眼,也不知道怎么生的,电视上那些明星都没我们羡年好看。”“对,坐下来好好吃饭,吃完再干。”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江羡年动作稍顿,点头应了声,等到把一楼床单都换好放进消毒柜,才洗洗手吃了几口饭。江羡年饭量很小,吃得也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好看,一举一动也莫名好看。有人跟他搭腔,他就应声,没人跟他说话,他就安安静静。额前细碎刘海低低垂着,像只乖巧进食的布偶猫。同坐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然而没等他们欣赏够,江羡年就又起身去了后厨忙活起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不到十分钟,李叔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倒是再吃点啊。”回应他的只有一个瘦削背影。酒店工作人员是早中晚“三班倒”的轮休制度,下午和傍晚之间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江羡年把吃饭用的十分钟补上,满打满算干了4个小时,在6:50的时候,换下衣服进了他的小隔间。登上手游,id为“吃鸡全靠苟”的好友已经在线,正是“老板3”。除了在酒店打工,江羡年还会选择合适的时间兼职各种游戏陪玩。一小时30。匹配好蓝牙耳麦,他给老板发去游戏邀请。第一轮收圈之后,老板想去通往城的桥上堵桥,江羡年开车载他过去,两人蹲在废旧汽车后面,成功击杀了一支满编四人小队。见老板要去舔包,江羡年打开语音:“有人。”江羡年声线清越,浅淡中带着不自知的温柔,光是听到这声音,就能让人想到盛夏教室中穿着白衬衫的干净少年,微风拨动窗帷,轻轻拂过佳少年白皙明媚的脸庞。看不见脸的情况下,江羡年音质的优越性毫无掩盖。第一次听他开麦,就连身为直男的老板大脑都发生了当机。直到游戏结束顺利吃鸡,他才堪堪回过神来。那边江羡年已经下线。不多不少,恰好一个小时。-周三上午没课,凌晨2点结束晚班,江羡年洗过澡,认认真真吹干头发,在隔间睡到九点。隔间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米左右的衣架,再多就盛不下了。窗户紧挨床头,阳光照进房间落在眼皮上,江羡年睁开眼,随意揉了揉眉心。目光没什么焦距地看着逼仄的空间和天花板,微微垂了下眼睑。半晌,江羡年从床上爬下来,捧起一抔冷水拍了拍脸,简单洗漱后走到楼下大厅。李叔从外面推开旋转门,两手放在嘴边哈出口热气:“羡年,我来的路上四处看了看,那男的今天总算不来了。”李叔说的是前段时间,每天都会在他工作时间准时出现,包下他负责的餐厅楼层,再铺满玫瑰,对他说着喜欢的中年男人。这男人不是第一个,这种喜欢也不是第一回。明说喜欢,实为包养的喜欢。江羡年没有刻意回避,而是一如既往地漠视。无论那些人采取什么方式,或温和或浪漫又或者带有威胁,江羡年的表现都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毫不在意。显然,这方法效果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