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起袍摆和裙摆,热烈地交缠碰触。沈序取出一只小巧的花环。“这是你今天一直在偷偷编的吗?”花环上满满地簇着粉白的小花,边缘毛毛糙糙的,他编的本领稍显生硬。沈序为她戴上。“生辰快乐,知知。”她像花仙子,仰头望他的时候眼里的惊讶和羞怯和感动都要溢了出来。新的一天已经来临。“我以为你忘了。”她说着说着突然号啕大哭起来,不过是边笑边哭。眼泪像是流不完一样,沈序在遇见她之后才相信女孩子都是水做的。难道花环编的不好看?沈序懊恼,手忙脚乱地提袖子擦她的眼泪:“别哭别哭,你不喜欢吗。”花环被她哭得歪斜,沈序伸手却教她躲开。“你送给我了,不能再收回去。”她占有欲十足。沈序放下手,背在背后无所适从地摩搓几下。“谢谢哥哥。”曦知吸了吸鼻子,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如果能和哥哥一直在一起就好了,每一天每一次生辰。”他的心狠狠地颤动,因她的泪眼,她的话。前所未有的不知名情感席卷而来,骨子里隐藏的疯妄叫嚣着复苏,他再也按捺不住。女孩垂着头在捻泪珠,清凉的风吹起她的鬓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沈序靠近了一些,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又甜又腻,让人忍不住想吞吃入腹。他飞快地在额上落下一吻,浅尝辄止,餍足不已。曦知后知后觉地摸了摸那块温热之地。跳得太快了。沈序把着自己的脉搏,故意偏头望向远方。曦知应该是偷偷瞟了他一眼,又回头疑惑地嘀咕。“你亲我了吗?”她乖巧地问。“没有。”他敛目,“回,回去睡觉。”“噢~”曦知笑眯眯地绞着手帕,拍了拍少年示意他蹲下。女孩作说悄悄话的姿态,在他耳边轻声:“哥哥也是骗子呀。”——总而言之,曦知今年的这个生辰过得相当开心。林翊终于被七月放了出来,带着她去东街一路边咳边买好吃的,曦知怎么劝他休息也不听。大家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晚饭,她记得每个人的笑脸,每个片段的温馨。她和沈序在氤氲的饭菜香气中对视,少年的眸子温润如水,灿若星辰,含笑望着她。而林翊咬着筷子,忿忿磨牙,怨恨地瞪着沈序,未来势必要同他打上一架。七月和霍宵好像又打了什么赌,不过霍宵输了,七月在旁边得意地叉腰大笑。行鸢提着一个菜篮子在门后犹豫地缩首,被他们眼尖发现迎了进来,她不好意思地送出礼物,曦知又去添了一把椅子。不大的村庄,不大的院子,汇聚着五湖四海的人们。人生无常,且行且看。老方丈的话语回响在脑海,曦知仔仔细细地看着所有人,仔仔细细地把他们都刻在记忆里。“知知。”林翊喝醉了酒,大着舌头道:“你要快点长大啊。”七月也醉醺醺地趴倒在桌上,“嘿嘿…知知皇后……嘿嘿嘿。”曦知想起,她告诉沈序方丈说她是凤命。“我以后会嫁给皇帝吗?”她说,“可是七月姐姐说皇帝年纪很大了,而且他有好几个妻子。”“他没有妻子。”沈序说:“称得上妻子的只有正宫皇后,一个人只有一个妻子。”“你不会嫁给他的。”如若命数已定。少年望着她的眼睛:“我会做大靖未来的皇帝。”为了不可知的天命,你是我唯一会娶的皇后。又是一年早秋。七月带着几个小娘,浩浩荡荡地来到曦知门前。不久,门敞开。女孩明显拔高了个子,云鬟雾鬓,细腰雪肤,她脱了稚气,出落得丰盈窈窕。七月大咧咧地进屋:“明日及笄,准备得如何了?”她们不比皇城里的贵族小姐,及笄礼办得颇为隆重。曦知抿唇而笑:“不用准备的,一切从简即好。”是这么个道理,七月说:“行,便听你的。对了,听说明日钟大娘也来。”曦知微微睁圆了双目。七月知晓她心中疑问,故意酸溜溜地说道:“钟大娘呀最爱替人说亲了,现在何人不知我们牧云村出了个大美人,女子及笄就意味着可出嫁,知知你不会不清楚吧。”女孩杏面薄红,磕磕绊绊地答:“清…清楚的,可我暂时不想嫁人。”书里讲嫁人是大事,若觅得如意郎君,长相厮守白头偕老自然是皆大欢喜,但若遇人不淑,后半辈子颠沛流离无所依靠,甚至被害了性命,此等例子也比比皆是,并不鲜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