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景坐在土坡前看夕阳,见这群人泥人样,组织队伍,让他们拿好衣服跟他走。趁着太阳没下上,前溪还能见到河底。这毕竟是山里,晚点河里有蛇有虫怕是看不到,不太安全,趁着太阳没下山,让他们赶紧去洗澡。“就是这儿,学校里没有水源供洗澡,我们都来这条小溪洗。”边景站在岸上,看着这群二十出头的工程师一头扎进水里游了个来回。“谢谢景老师,我可太舒爽了。”胖子白花花的肉浮在水上,不知从哪里顺来一只椰子,吸着椰仔:“巴适,我已经五天没洗过澡了。”刘小川扑棱了一下水花:“当度假了。”边景抱着胸看着这群人闹腾,二十出头,不是两岁。还能在水里打水仗?淡色眸子一转,看向谢庭:“你不洗?”谢庭脸色没有那么自然:“洗。”“那还不下去?太阳下山,水就冷了。”谢庭犹豫了一下,开始脱衣服:“好。”边景等他把衣服脱完,看到他手臂的纹身,肩胛骨上的骨头凸起,一条滚珠从脖子到内裤,两排肋骨根根可见。肚子上的腹肌寥寥无几。边景终于知道谢庭不肯下河洗澡的原因了。瘦,太瘦了。瘦出骷髅架来。平时穿在衣服里,还感觉不到。昨天谢庭抱着他睡,他就应该感觉到了才对。边景的脸色微霜,开始盘算着下山采购食物。下山晚上谢庭还是来边景宿舍睡觉,还搬来一张桌子,放他们工程图纸。就出地勘一天,翻过两座山,才确定第一座风车的位置,还七八座要确定。边景也忙,六个年级的作业,还有备课,偶尔想尽办法把他为数不多的音乐细胞搞出来,给这山里的孩子搞一节音乐课。一时间,谢庭霸占着东南角,开了一盏台灯研究图纸。边景霸占着床头,批改作业备课。谁都没说话,谁手里都有事,只余一室安宁和隔壁的吵闹声。晚上九点,边景准时爬上床,准备睡觉。谢庭看他爬上床,也赶紧上床睡觉,就怕边景落下他,自己一个人睡着了。“今天怎么样?”边景主动问。谢庭跟汇报工作一样:“去了第一座风车的基点,测量定点了,明天准备去第二座。”“我不是问你这个。”“”边景知道他像只惊弓之猫,放松语气,跟谢庭说道:“我是说,你今天能自己睡着吗?”良久,黑暗里的谢庭才回答:“应该不能。”“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谢庭的每个字都跟雕刻一样慢:“你失联之后。”黑暗里的边景吐了一口气,过去的事伤害已经形成,他不想旧话重提。“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谢庭:“没有找,就是想找个地方逃避一下痛苦,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良久的良久,谢庭从他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准备越过另一张被子抓住边景的手,边景开始了昨日的放松训练。“来,跟着我呼吸。”谢庭把手缩回被子里,照做。这一次,谢庭入睡比昨晚快,小小的进步。第二天周末,边景没课,但他一早就起来了,还把睡眠浅的谢庭也吵起来。“今天周六。”边景没课才对。“嗯,我下山。”边景答。谢庭跟着起床洗漱,边景还是下了米给他熬粥,这次还下了点猪肝猪肉。是巴萨村长上次去买的肉,放在冰箱里,边景拿了一点给谢庭熬粥。今天的谢庭依旧是个乖乖喝粥的宝宝。只是他把猪肝猪肉都挑出来,放到小菜碟子里,推到边景跟前,不言而喻。边景咬着勺子,不容置喙道:“你吃。”谢庭喝了一口粥,才说道:“我不爱吃肉。”“你以前爱吃。”“我现在不爱吃。”“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吃的。”“你失踪后。”“”话题又重回昨晚的尴尬。边景沉默着把小菜碟子挪过来,吃干净上面的肉,然后开始洗锅洗碗。谢庭看着他洗完,跟他出食堂。陈圆圆他们才起床。“啊,山里的空气就是好了,鸟语花香,唉,景老师,你也起来了。”陈圆圆伸了一个没有腰的懒腰。“嗯。”边景很冷漠,只是给了一个单音节词。相比于景老师的冷漠,自家老板就温和多了。“老板,早啊。”每天早上都有小米粥喝的谢庭回他:“早。”巴萨村长两三天都会下山去采买,边景坐在他的拖拉机里,一路蹦蹦蹦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