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潭身躯凝滞了一瞬,秀美的面孔染上一点怒色,但他还是勉强压制着自己易怒的性格道:“哥哥居然是这样想我的?每个人对待情爱的方式都不同。我跟旁人不一样,我是个疯子,自然表达喜爱的方式也与别人不一样。”聂华誉一时哑然。一道柔和的晚风溜达到了四季园中,晚间风拂过院中花,康玉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旁边那一盆红色花朵上。那花儿红得很艳,让康玉不自觉联想到了密境里见到的,那朵同样很艳丽的鸡冠花儿。康玉突然就有点想去看看密昔儿了。她是念旧的人,哪怕是一朵小花儿,也会想要挂念。于是,康玉将聂华荣给的食物收纳好,跟聂华荣认真地道了别,便往着密境的方向去了。金丹期弟子进入密境,需要有一位长辈在外陪同。但康玉现在已是元婴期,已经算是可以自立峰门的“长辈”了,她不日便要出席自己的真人封号大典,所以倒是没有这个顾忌。据康玉所知,从她离开天璇峰的这五年之后,辰极北斗并没有任何一位弟子在这期间升上金丹期。所以,当康玉看到密境入口处的草有被压塌的痕迹,还挺惊讶的。不过,也可能是其他长辈修士进来之后,不小心弄的吧。康玉路过云屯雾集的剑群,来到花圃附近,发现这里同自己上次来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康玉心里一惊,看到那些形容惨淡的花朵,忍不住蹲下身扶起一只小花的茎叶,好让它不至于狼狈地贴伏在地面上。“你怎么样了,还能说话吗?”康玉很担心它。小花颤颤巍巍地点点头,瞧着虚弱极了。它说:“你们不在的时候,有一个红衣服的人常常到密境里来,我从来没见过他,但是他手里拿着的,确实是辰极北斗的通行玉牌。这个人每次来,都要在花圃和兽群里带走一些同伴,就连密昔儿都被带走了。”另外一朵花瓣残破的小花道:“你忘了说,那个人不是走过来的,他坐着很奇怪的白色椅子。”那个人是……桑潭?辰极北斗的谁会给他玉牌?康玉想不到,却觉得此事重大,必须马上报告给姜泱。自然夺所爱乍一回到天璇峰顶,没有看到那曾经漫山遍野的雪花,康玉还有点儿不习惯。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个时候,康玉走进枕梅居,并没有在堆砌着公文的案桌后面见到姜泱,不免觉得有些奇怪。房里和院中都找不到姜泱,康玉告诉自己不要心慌,但仍然有止不尽的凉意从心底渗出。这么晚了,姜泱能去哪里。康玉抬头看到那一轮皎白的圆月,心中却感受不到任何团圆之意。模糊间,康玉好像看到月亮中间有了一个小黑点,那黑点越来越近,终于康玉看清楚了,发现那是一只传讯纸鹤。康玉赶紧拆开纸鹤,姜泱清淡如水的嗓音随即流淌而出。“我在房中备了一件新衣,瑶瑶可否穿着它来找我?”答案当然是可以。康玉在二人房间的榻上,找到了那件让精美礼盒装载的衣裳。这白衣上绣了流光的暗纹,在黑夜中散发着莹莹微光,好像是将那天上的月辉给捉了下来,绣进了衣服里一般。康玉觉得这件衣裳有点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纸鹤在前面带路,康玉踩着素娥,紧随其后。跟康玉渴望快点见到姜泱的焦急心态不同,这纸鹤挥动着小翅膀的动作是慢悠悠的,它还时不时摇头晃脑或者转一圈,看上去悠哉极了。康玉被纸鹤引着一直往南去,等看到前方不远处的白色沙滩和波光粼粼的海面之后,康玉心凉了一瞬。她想起来了,这衣服,是她梦里的。以及这沙滩这海洋还有这圆月,无一不是在康玉那个姜泱死去的梦境里,曾出现过的事物。杨夫人说,连翘入梦可以看到未来的爱人,这可当真是预见了未来的,爱人。当梦境与现实重合,康玉踏上沙滩的脚步也变得沉重。饶是此时的姜泱看起来是无碍的,康玉也仍然无法放心。她握紧手,问:“师父怎么突然想往这海边来了?”天上有一轮圆月,海里也有一颗弯弯曲曲的月亮,姜泱望着海里的月道:“我之前说过,素娥是我一次游历所得。”康玉懂了她的意思:“素娥便是在这海里得到的?”姜泱点头:“百年前我受百姓所托,前来此处清除一只作恶的蛟龙。蛟龙死后,我在他藏宝的地方找到这柄剑,当时也是月圆。”“虽然那时月色美满,我却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不过如今,倒是不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