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妇人爽朗道,“有人愿意听我讲故事,我可是高兴得很,求之不得呢。”二十五年前的一个夏日,十五岁的杨家妹因为连夜找家里丢的鸡结果晚睡了。柳儿与阿正河边还有其他人在洗衣服,都是附近村子里别人家的女儿或娶回来的娘子。有几个跟杨家妹玩得好的,看到家妹来了,还跟她打招呼。一个姑娘问:“家妹啊,你今天这么来的这么晚平常可不是这个时候啊。”家妹不好意思地回道:“今天起晚了。得抓紧时间把衣服洗了,再去园子里一趟。”又一个姑娘说道:“你哥哥又去镇上给县老爷做木工啦?还是你家哥哥好,哪像我家的,拿了钱就要去喝酒。”别人家里的事情旁人是不好评价的,所以家妹只是冲人笑笑,就着手搓揉带来的衣服了。家妹干活是很快的,不一会就洗完一大半,拿木杵子继续捶打着剩下的。忽然上游同样是在洗衣服的一群小媳妇那边传来几声尖叫,家妹抬手擦了擦溅到脸上的水珠,扭头望去。“我的天哪。这船上的两人到底是死是活”家妹看到,从上游飘下来了一只小船,大概是因为舟车劳顿,这小船上有不少破损,但既然还能游动的话,应该是损毁不严重。只是横躺在船上一动也不动的那两人,实在是叫认分不清到底是尸体还是活人。见周围的女人们都离远了不敢靠近,家妹放下木杵拨开人群主动下到河水里去了。“家妹你胆子也忒大了!”似乎有人这么说着。这附近都是浅滩,直接下水倒是没什么危险。杨家妹刨了几下水来到小破船前,打算借着水的力量把船拖到岸边去,但手刚扶上船沿,家妹便同一双眼对视了。墨黑眼眸,狭长凤眼,这双眼睛长得还怪好看的。先醒过来的,是二人中年纪较小的那个,虽然身上凌乱不堪脸上脏污一片,但还是能通过那双眼睛看得出来是个样貌不错的少年郎。“你还好吗”家妹问。有头发被水黏在脸上了,家妹将其拨回耳后。“你好丑啊。”少年开口道。家妹后悔此刻没有拿着木杵下河,不然抡起来就能给这嘴坏的家伙来一棍子。那少年还不知悔改,又补了一句道:“脸这么大,还特地露出来给人看。”忍不了了,家妹抓紧船沿全力一推——可不能小瞧干农活长大的姑娘,这一推直接把少年连同才苏醒的无辜同伴一把掀进了河里。岸边传来一阵女人的惊呼。“呸呸呸!”少年鼻子嘴里都呛进了不少水,正想同那粗蛮无礼的女子理论,就见人一个麻溜的蹬腿游向了岸边,只给少年留下一个任性十足的背影。这时候谁也不清楚未来会是怎样的,两看相厌竟也能转变为两情相悦。最后家妹还是重新下了水,把两人拉上了岸,因为跟少年一起来的同伴不会水。一开始是挺生气的,但是都已经和他人的命扯上关系了,家妹也不能对不会游得人见死不救啊,至于那个嘴欠的小子,只不过是顺手拉一把罢了。家妹还是不愿意理会那臭小子,回到岸上,沉默着继续洗没洗完的衣服。倒是其他女子缠着两个男人问东问西。“瞧着衣服,这针线绣纹,怕是从帝都来的吧?”这样的一句话落入家妹耳中。哎那居然是帝都的布料?看两人那狼狈埋汰的模样,家妹还以为他俩是其他地方过来的难民。如今这天下大旱,粮食收成锐减,吃不饱饭的人多了去了,但家妹没想到,居然连帝都里的人也是这样。怕是真的没有粮食吃了,才从帝都里逃出来的吧。不知道那些人又在一起说了些什么,家妹衣服洗完了,正打算抱着满桶衣服离开,却见那嘴坏的少年领着同伴过来了。那少年蛮横无理道:“你家在哪儿领我上你家去,今后我跟黎平就住你那儿了。衣食住行都归你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