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姜泱,其实三个人穿的都是白衣。可偏偏,这三个人的境遇又没有分毫的相同。哦不,是有相同的。康玉忽然想到了。桑潭好像能窥伺到康玉的想法一般,开口道:“我真的不明白了。明明你喜欢的是跟你同一性别的人,我也喜欢的是同我一个性别的人。怎么偏偏你们两个就是鸳鸯眷侣,可华誉视我若洪水猛兽呢?”康玉回:“虽然两情相悦难,同一性别的人两情相悦更难,但你有没有想过,问题出在你自己身上?”桑潭似乎真的认真思索了一般,然后他回答道:“我自认为待华誉没有什么不好。同他见面前,我会准备好礼物,虽然之后遭到他拒绝,我便再也没赠送过了。我知道我们俩的性格大相径庭,所以我也时时刻刻顾及着华誉的想法。“之前辰极北斗有难,我特地将华誉护送到身边,得了空便赶回去贴身照顾他,如此种种,这般悉心付出,他到底是为什么不喜欢我?”康玉信他有鬼了,这孩子不说爱情观,首先三观就歪斜得不行。康玉手握紧着素娥,方便随时能够应对桑潭的忽然发难,她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这些事情,虽然看起来是在为华誉师兄好,但其实根本就违背了他的本心?就我所知,华誉师兄抵触的应该也不是你的全部性格,只是你人格里有些东西,让他没有办法接受罢了。”“华誉师兄骨子里也是个很骄傲的男人,有他自己的是非观,我想如果不是你在战前,将他绑到身边了的话。那么在这次的辰极北斗保卫战中,他一定会为门派争斗到最后一刻。你夺走了他的骄傲,断绝了他为珍爱的宗门、重视的同袍去奋战、去保卫的可能性,他不讨厌你,才怪呢。”“至于你最开始说的礼物,那到底是什么,我都不敢问了。反正肯定不是华誉师兄会喜欢的东西。”桑潭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先前给你放河图碎片的人头,就是给华誉的礼物。”你也真是某种意义上的人才。康玉摊手:“这不结了吗?你给华誉师兄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华誉师兄想要的,那他怎么会喜欢上你呢?”其实还有个更严峻的问题摆在桑潭面前,但康玉没有说给他听的打算。那就是,华誉师兄很明显是一个直男。见桑潭许久不开口,康玉主动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都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了,你至少给我漏点线索出来吧。”桑潭气定神闲道:“‘世外之人’,是你我都认识的人。”康玉内心翻白眼,面上没有表露:“好吧,那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谁知桑潭这次停顿得更久,康玉都逐渐有点不耐烦了,桑潭才语焉不详道:“你知道……有母亲是什么样的感觉吗?”“对不起,不知道。我的母亲也没能够照顾我几年,我记忆中有她的时候也不多,一开始我甚至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姓甚名谁。”桑潭忽然从领口中掏出来一个东西,康玉这才注意到,桑潭的脖子上原来还挂了块玉。都说男戴观音女带佛,桑潭脖子上这块,就是块青玉观音像。康玉忽然想起来,偶然瞥见过蒲草仙尊的手上也带着条青玉手链,那手链中间,似乎还用一小块银镶嵌了什么。康玉想到了,便说了:“你爹手上也带了青玉。”桑潭脸色一下子变得如锅底一般黑:“没让你提他。”康玉做出给自己嘴上拉拉链的动作,桑潭没看懂,却也知道她是告诉自己不会再乱讲话了。桑潭继续道:“潭,是桑家那个胖子给我取的名,子玉,是她给起的。”康玉注意到,桑潭在提到那个“她”的时候,眼神是少有的不掺假装的柔和。“她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但在怀我的时候,便已经为我想好了名字。她读得书不多,认识的字就那么几个,她只知道玉是很好的东西,就说要给我取名子玉。她说玉器是宝物,说我是她的心肝肉,是她的小宝贝。她每天都要对着圆鼓鼓的肚子念叨那两个字,好像这样说了,我就会听见,然后记住了一样。”康玉点头:“所以这些……都是你之前借用河图看到的?”“嗯。”桑潭眼睫低垂,“从来、从来没有人跟我这样讲话。桑河向来看不惯我,窦夫人毕竟是桑河的母亲,桑湖也会细声哄我,但他的哄,从来都是虚伪至极,令我作呕。”“你的经历,还真是令人惋惜。我虽然不喜欢你,却也还是同情你。”康玉道。桑潭忽然笑了:“真不愧是你啊康玉。你这伪善的当代活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