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沐朝联想到,赵清浮说过自己年幼便失去了母亲的事,不用做什么推敲,便猜到这木雕的眉眼温婉的女性,就是赵清浮的母亲。那便更不能打扰对方了,正在许沐朝想着要不要换个地方待,好方便自己欣赏这院里的其他木雕的时候,杨章便突然放下了刻刀,并且把手里的木雕的脸对着许沐朝,意思是想让她看得更清楚。原来这木雕雕的不是赵清浮母亲,而是许沐朝本人。大概是许沐朝进来之前,赵清浮父亲便已经雕好了人物大形,等许沐朝一进来,赵清浮父亲便照着许沐朝的脸,快速雕出了另外一个“小许沐朝”。许沐朝顺着杨章的意思,接过“小许沐朝”,并且乖巧地同杨章道了谢。杨章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来另外一把小凳子,许沐朝也不嫌弃那小凳子的老旧,很直接地就坐在了杨章旁边,甜甜地叫了一声“爹”。杨章是很喜欢这个儿媳的,但因为他自身的性格缺陷,憋不出来太多话,所以他只是有些紧张地红了脸,然后默默地说了一句:“清浮找了个好媳妇。”这时候就该善谈的许沐朝发挥了,她主动开口道:“听闻爹是扬州人士,那爹是怎么跟洛阳城里的娘认识的啊?”提起赵雅,杨章的话就比较多了,他好生好气地回复:“前任陛下同家妹在扬州结识,后面两个人成婚之后,家妹想把我也带来洛阳。我一开始没答应,后面是考了试过来的。考试拿了挺好的名次,雅雅也看到了我的试卷,她很喜欢我的文章,便主动同我搭话,我也同样心仪风姿绰约的她,所以顺理成章地做了她的驸马,成了如今的章亲王。”“哇,爹这么厉害,科举拿了什么名次啊?”“没什么,就是状元而已。”要是换成康玉在这里,肯定是要内心吐槽。考上状元这叫“而已”?赵清浮的爹未免也太过谦虚,这、这难道就是强者的世界吗?许沐朝继续跟赵清浮父亲讲话,二人都对双方感觉良好,不知不觉交谈了好久,久到侍从都过来提醒晚饭了,这对新任公媳才相视一笑地起身去厅上了。许沐朝回来后,赵清浮还很担心两个人相处起来会尴尬,因为赵清浮了解自己父亲,他不擅长跟除了自己母亲以外的女人交流。许沐朝说没有这回事,父亲还是很好相处的,随即她从袖中取出了一对木雕。赵清浮的木雕是杨章饭后给许沐朝的,这只人像大概是雕了有好一阵时间了,所以看起来颜色更深些。不过两只木雕,都是一样的风格一样的大小,摆在一起,倒也十分登对。赵清浮把这对木雕在博物架上好好放着,告诉许沐朝,父亲当年便是靠一只人形木雕追到的娘亲。许沐朝闻言轻笑:“所以你就借着你父亲雕的小虎符来追求我?轻浮赵,你这也太敷衍我了吧?”赵清浮连忙认怂认错:“我错了,皇后殿下。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许沐朝眯着眼想了一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拍拍赵清浮的手臂道:“想要什么,尚未想到,那便放你一马。”赵清浮闻言松了一口气。许沐朝又继续补充道:“但新仆役制度的事,你得要好好搞哦。搞不好,我摘了你的帝冠。”赵清浮笑着弯腰跟许沐朝行了一礼,回复:“谨遵皇后旨意。”许沐朝又“哼”了一声,补充道:“只是你一个人弄,那我可不乐意了,要搞我们一起搞,毕竟是我提出来的,也不能容你一个人抢功。”赵清浮自然是应她的,并且他也知道,许沐朝会这么说,是担心他太辛苦了。水果糖之逝今夜是十五,偌大的圆盘高悬于阪泉皇宫之上。大抵是因为东门这边的血腥味儿实在是太浓重了,就连月亮也好像染上了一层血色,隐隐地透出红光来。按理说,遭人逼宫逼到家门口的这种程度了,换成一般的皇帝早就该缴械投降了,但尤拾叁偏不。长时间的血战,会将人的身心都磨得疲累不堪,尤拾叁担心妹妹,便上前一步按着尤贰一的肩膀,叫她往后面去。尤贰一擦了一把脖颈处的血,那血不是她自己的,是旁人的,只是先前一直没有时间擦,然后,她便照尤拾叁的意思退到后方去了。尤双贰是知道尤拾叁身体的状况的,他不肯走,坚持要待在尤拾叁身旁护卫他。三个人这样无声地交换位置,看似花费了不少时间,但其实也就是一瞬的事。战局中局势瞬息万变,稍又不慎便容易陷入困顿。尤拾叁没时间再管尤双贰想要如何,提剑主动扑杀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