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岚眼中含泪,“两千两,这些天公公身体不好,婆婆一直在跟前照料,我也不敢告诉两个老人,想着回来先找爹借点,可爹一听到银子二字,就……”苏慕叶捕捉到一丝不对劲,“只有你知道?赌坊怎么不派人直接告诉江老爷”,江行之欠了赌债,赌坊按理该去找江家当家的,怎么找到苏清岚一过门没多久的儿媳妇身上。“不是赌坊的人,是你姐夫的朋友陈谦来告诉我的”。苏慕叶越发觉得不对劲,“姐姐,你先别给银子,等我派人把情况打听清楚再说”。“那你姐夫不会有事吧?我还是再去求求爹”,苏清岚看着年幼的妹妹不太放心。苏慕叶按下要起身的苏清岚,“前些天我在柳前街开了家布庄,手下也有些人手,打听个人还是没问题的,爹的性子你不清楚吗?谁能从他手里讨到银子”。苏清岚看着苏慕叶一怔,不知不觉自家妹妹已经这么沉稳了,心中定了几分。苏慕叶开了铺子后,李嬷嬷便把自己小儿子杨槐带到铺子里做伙计,杨槐常年在市井街头游荡,有不少狐朋狗友,脑袋也机灵,得了苏慕叶的吩咐,不到一日就把事情原委查了个大概。“给二姑奶奶报信的陈谦是西郊人,家里人供他到白河书院读书,他倒好,三天两头往赌坊花楼跑”。“前些日子,陈谦欠了一大笔赌债还不上,见同窗江行之老实就打上了他的主意,哄骗他在借据担保人那处按了手印,等赌坊来要债时就哭着喊自家还不上,但江家底子厚有银子。赌坊的小头目也知道陈谦的把戏,乐得配合便扣下了江行之”。“陈谦心虚,不敢把事情闹大,只敢同二姑奶奶说这事,见姑奶奶着急筹钱的样子,觉得十拿九稳了,便躲了起来,想着等江家当了冤大头还了赌债,他再出来”。杨槐说完,苏慕叶了然,这事果然有猫腻,思忖片刻,带上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伙计,直接去了赌坊。赌坊小头目吴功进了二楼平时用来待客的房间,瞧见苏慕叶和她身后的伙计,眉毛动了动,“你找爷?”苏慕叶开门见山,“江行之在你们手上?我来赎人”。“赎人没问题,银子带了吗?”苏慕叶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吴功露出笑意,待看清银票的数额,笑意僵在脸上,粗壮的手一拍桌子,吼道,“你耍爷呢,陈谦那厮连本带利欠了两千两,你拿两百两来,打发叫花子呢”。两个伙计立刻挡到苏慕叶身前,苏慕叶神色不变,挥了挥手,示意伙计退到身后,“你也说了是陈谦欠的,我来赎江行之,付两百两都多了”。吴功见苏慕叶神色从容,面上没有半分惧意,有些意外。他刚才的模样,别说十来岁的姑娘家了,多少成年男子见到都要吓得抖三抖,苏慕叶却没有半分被震住的样子。吴功往后坐,靠在椅背上,“白纸黑字写着江行之替陈谦作担保,现在陈谦找不着了,我不找江行之找谁?”苏慕叶从容道,“若真是江行之替陈谦做担保,我掏这银子也就罢了,可这份保书怎么来的,您不清楚?”吴功神色变了变,一般保书需要去衙门公证敲章,陈谦是哄骗江行之按手印,自然不可能走这途径,那有公章的保书多半是陈谦从二道贩子那买来的。吴功冷哼一声,“你这是何意,我只知道陈谦欠了赌坊银子,他人不见了,就要江行之还”。苏慕叶嘴角弯了弯,“您这是何必呢,闹上衙门可就不好看了”。吴功眉头皱了皱,没料到苏慕叶来这招,冷笑一声,“行啊,你上衙门喊冤去,看看出来了江行之会不会缺胳膊少腿?”他可不是一个受人威胁的性子。苏慕叶面带笑意,“我就是知道结果,才特地来寻吴爷您商量。你我本无仇,全因那陈谦算计,他说掏不出银子,可他一家老小都在城郊住着,有房有地的,他倒好,使这一出,将吴爷陷于这尴尬境地”。吴功一听,觉得有理,他本来听陈谦哭穷说实在拿不出银子,才答应了扣下江行之逼江家拿钱,但看眼前姑娘的架势,从江家拿钱可不容易,若这姑娘真闹到衙门去,他就惹了一身骚了。苏慕叶见吴功神色,知道他已听明白了其中利害,“我这两百两不是替陈谦还债,只是孝敬吴爷您的酒钱,陈谦那边的债您该怎么要就继续要,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家人都在城郊住着,您何必担心收不回银子呢?”吴功眉毛挑了挑,这姑娘倒着实厉害,几番话下来,他真有些心动了。收陈谦的债再多也是交给老大,他拿不到半分,苏慕叶的两百两却是实打实的到了他手里。